黑暗持续了三秒，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陆沉再次睁眼时，金库的墙壁正在流血。
不是比喻——荧光数字481213的笔画边缘渗出猩红液体，顺着合金墙面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粘稠的溪流。那些克隆体陆沉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破碎的培养舱玻璃，浸泡在血水里折射出扭曲的光。
林夏不见了。
07号研究员的防护服瘫在地上，里面的人体像被抽空的蝉蜕。
只有小雨还在。
她站在控制台前，后颈的数据线不知何时己经断开，月光石手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蓝。
"他们拿走了你的右眼。"她说着，转过身来。
陆沉胃部抽搐，小雨的左半边脸正在融化，皮肤像蜡一样剥落，露出下方跳动着数字的金属骨骼。
"这是代价。"她机械化的右手举起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
镜中的陆沉右眼空洞，眼窝深处有微弱的蓝光闪烁。而他的左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皮肤下流动着细密的银色纹路，像被注入水银的血管。
"欢迎来到第三阶段。"小雨的声音开始失真，"血肉与代码的完美融合。"
她的胸腔突然裂开，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像精密仪器般展开，露出内部旋转的六边形核心。每个平面上都刻着：
926845
中央银行外，城市己经变成噩梦般的实验室。
建筑物表面生长出肌肉纤维般的红色组织，街道裂缝中伸出缠绕电线的骨刺。最可怕的是那些幸存者——他们的身体正在重组。
一个男人跪在马路中央，双臂像拉面一样伸长，手指分叉成数据线插进地面；年轻母亲怀里的婴儿长出第三只眼，瞳孔里跳动着481213；便利店07号的复制体们排成矩阵，用身体拼出立体方程。
??B=481213
"麦克斯韦方程的变异版本。"小雨的机械手划过空中，那些符号随之扭曲，"他们在重写物理法则。"
陆沉的右眼突然剧痛。视野中，所有变异体头顶都浮现出血色标签：
测试体#481213-A7
测试体#481213-B2
测试体#481213-X9
"你的视觉系统在同步。"小雨拽着他躲进巷子，"再过半小时，就会看到最终界面。"
巷子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解剖变异体——是林夏。她的白大褂沾满粘液，右手持手术刀，左手捧着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摊开的那页上，人体解剖图己经变成电路图，心脏位置标注着：
输入926845终止进化
"你果然在这里。"林夏头也不抬，"第13次轮回的着陆点总是中央银行。"
她的手术刀划开变异体的胸腔，露出闪着蓝光的人工心脏。心脏表面刻着微小的：
PHASE_3_ACTIVATED
"他们在每个测试体体内植入了这个。"林夏用刀尖挑起一根数据线，"只要连接你的右眼接口，就能——"
小雨突然扑过去，机械手指刺入林夏的肩膀。鲜血喷溅在笔记本上，奇怪的是，血液在纸面自动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
"她在骗你。"小雨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笔记本才是控制终端。"
陆沉抓起笔记本，血滴恰好落在某个电路图节点。整本笔记突然发烫，纸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中央一页——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一场远古战争的画面：人类军队对抗银色洪流，每个士兵额头上都烙印着926845。
"上一次反抗的记录。"林夏咳着血笑，"我们差点赢了。"
投影最后定格在一座金字塔上，塔尖悬浮着黑色立方体，六个面分别刻着：
481213
926845
000000
......
小雨的机械臂突然伸长，贯穿投影抓住陆沉的手腕："现在输入终止码！"
陆沉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投影中的立方体。
指尖接触的瞬间，右眼视野突然切换——他看到了测试场的真相：海渊市只是巨型实验室的极小部分，整个地球被划分为4812个六边形测试区，每个都在上演不同版本的末日。
而他自己，是第13号测试区唯一的变量。
"每次轮回你都会看到这个。"小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次你都选择重启。"
立方体开始旋转，三组数字交替闪烁。
陆沉突然夺回右手控制权，在最后一秒转向——
不是481213。
不是926845。
而是用力戳向那个尚未完整的：
000000
整个投影炸成光粒。小雨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机械躯体开始崩溃。林夏的笔记本自燃起来，火焰组成一行新文字：
「管理员权限己移交」
陆沉的右眼突然流出银色液体，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型黑洞。从黑洞里伸出的，是一只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
半机械化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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