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抓住了陆沉的脚踝。
冰冷，机械，却又带着诡异的熟悉感。
黑洞在地面扩张，像一张贪婪的嘴，吞噬着周围的碎石和血水。陆沉挣扎着后退，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
咔嚓。
他的右腿骨裂了。疼痛却延迟了一秒才传来，仿佛神经信号被某种力量干扰。
"别反抗。"黑洞里传出声音，"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随着黏腻的蠕动声，一个人形从黑暗中爬出。
另一个陆沉！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完成了机械化的陆沉——他的右眼是纯黑的观测器，左臂完全由流动的银色物质构成，胸口嵌着旋转的六边形核心，表面刻着：
000000
"第三次见面了。"未来体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虽然对你来说是第一次。"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整个街道突然静止。飞溅的酸雨凝固在半空，燃烧的笔记本火焰定格成蓝色，就连林夏咳出的血珠都悬停不动。唯一还能活动的，是陆沉和这个从黑洞里爬出来的自己。
"时间锚定，测试场基础功能之一。"未来体走向陆沉，"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的机械手指点在陆沉额头上。
剧痛中，记忆如洪水般涌入——
他看见自己在无数个轮回中做出选择，有时成为编译器重启世界，有时输入终止码毁灭一切。但有一次，仅仅一次，他输入了000000。
"那就是现在的我。"未来体收回手指，"唯一逃出轮回的陆沉。"
中央银行的废墟成了时间静止中的孤岛。
未来体带着陆沉穿过凝固的火焰，来到金库最深处的控制台前。屏幕上的倒计时停在：
00:00:00
"481213是重启密码，926845是终止密码。"未来体的机械手指划过键盘，"而000000......"
他输入六个零。
控制台突然裂开，升起一个微型黑洞，和地面那个一模一样。
"是创造新规则的权限。"
陆沉的右眼突然自主转动，视野穿透地表，看到地心处悬浮着一个黑色立方体——和笔记本投影中那个完全一致。此刻立方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六个面的数字疯狂闪烁。
"测试场要崩溃了。"未来体语气平静，"这次轮回必须有人成为监督者，否则所有测试体都会——"
他的解释被突然恢复的时间打断。
林夏咳出的血珠终于落地，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开始极速变异——皮肤下凸起电路板纹路，脊椎节节拔高形成天线般的结构。
"晚了......"她的声带发出电子音，"编译己经完成......"
她撕开自己的胸膛，肋骨如花瓣般展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六边形核心。
481213
整个金库突然倾斜，金属墙壁像活物般蠕动，将三人推向中央的黑洞。未来体抓住控制台边缘，银色左臂延长缠住陆沉的腰。
"她的核心是关键！"他在噪音中大喊，"挖出来！"
林夏（还是该称她为481213？）己经完成最终形态转变。她的头颅裂开，伸出数据线触须，每根都带着倒刺扎向两人。
陆沉本能地抬手格挡，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也变成了银色流体——和未来体一模一样。
"同化开始了。"未来体将他推向林燕，"只有你能触碰核心不被污染！"
触须刺入陆沉肩膀的瞬间，他的右眼视野再次切换。林夏的身体变成透明结构，胸腔内的核心清晰可见，但更惊人的是每个测试体的核心都通过隐形数据链连接着地心的黑色立方体。
而他的左手，是唯一能切断这种连接的东西。
陆沉扑上去，银色左手如刀锋般刺入林夏胸腔。
咔嚓。
核心被挖出的瞬间，整个城市响起统一的机械音：
"候选监督者确认为：13号。"
核心在陆沉掌心旋转，六个面的数字开始重组。
未来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现在植入你的右眼！否则一切都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陆沉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将核心按在了自己的左眼上。
"不！"未来体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那会创造新的......"
太迟了。
核心融化流入眼眶，陆沉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半——右眼看到的是测试场的代码流动，左眼看到的却是正常的世界。
阳光明媚的公园，小雨坐在长椅上对他微笑。没有酸雨，没有变异，便利店07号只是个普通的打工学生。
"这是......"
"你创造的选项。"未来体开始崩解，"第三次道路......"
他的机械身躯化作银色沙粒，被吸入地底。与此同时，整个城市的变异开始逆转，建筑表面的血肉组织褪去，幸存者们的机械特征消失。
只有陆沉站在原地，左眼瞳孔变成了不断变幻的：
000000
天空中的黑色飞行器突然调转方向，舱门开启，降下一道光梯。
机械音在整个城市回荡：
"新任监督者，请前往中枢确认权限。"
而陆沉只是转身，走向刚从血泊中苏醒的林夏，轻声说：
"现在，告诉我真正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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