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乌尔罕突然站起身："尊敬的大秦公主，敝国国王特献‘月光酿’一坛，祝公主如明月永耀。"他捧出一个镶嵌宝石的银壶，亲自斟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全场哗然。魏丑夫听说过这种酒——西域秘制，价值不菲，据说有延年益寿之效。
赢嫫公主大喜："使君有心了。"
缪乙接过酒杯，正要呈上，乌尔罕却道："此酒需以月华之气激发。听闻公主新得一位通晓西域音律的宠臣，何不让他试酒引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魏丑夫。他浑身发冷——这就是公子虞的杀招！那酒里绝对有毒。
"这主意妙极。"赢嫫公主笑道，"丑夫，你来试酒。"
魏丑夫额头沁出冷汗。拒绝是死，喝下也是死。他缓缓起身，忽然瞥见阿蘅微微摇头，手指在袖中比了个三。
三？什么意思？魏丑夫突然想起那三粒药丸。他今早只吃了一粒，莫非……
"小人斗胆请公主恩准。"他跪伏在地，"西域有古法，试月华酒需以月纹玉器为引。请准许小人取那套月纹玉杯来配此酒。"
赢嫫公主眉头一挑："准了。"
魏丑夫躬身退下，快步回到寝殿。他从暗格中取出剩余的三粒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比火烧更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蜷缩在地上，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蓝月在哭，晓薇在尖叫，莫胜男在念咒语……
疼痛突然停止。魏丑夫爬起来，发现自己竟能透过墙壁看到外面的侍卫！不仅如此，远处宴席上的交谈声也清晰可闻。这药丸到底是什么神物？
他不敢耽搁，取了月纹玉杯赶回宴席。乌尔罕见到玉杯时瞳孔骤缩，而公子虞则脸色铁青。
"请使君倒酒。"魏丑夫双手捧杯，故意露出腕上的月牙胎记。
乌尔罕如见鬼魅，银壶差点脱手："你……你这印记……"
"此印记乃家母所赐。"魏丑夫按照阿蘅的指示回答。
乌尔罕颤抖着倒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月纹玉杯中竟泛起诡异的蓝光。魏丑夫心中大骇，这绝对不是什么美酒！
就在他犹豫之际，阿蘅突然上前："公主，按西域规矩，饮此酒前需以月光净手。"她捧来一个银盆，水面映着天上的满月。
魏丑夫会意，将手指浸入水中。奇迹发生了——杯中蓝光骤然转白，像被什么中和了一般。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竟化作一股暖流，异常甘冽。
全场寂静。赢嫫公主抚掌大笑："妙！赏乌尔罕使君黄金百两，赐丑夫夜明珠一对。"
公子虞手中的金杯"当啷"落地。缪乙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宴席继续，魏丑夫却如坐针毡。药效正在消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公子虞和缪乙频繁离席，显然在谋划下一步行动。
三更时分，寿宴终于结束。魏丑夫搀扶微醺的赢嫫公主回寝殿，刚转过回廊，突然被一队侍卫围住。
"大胆魏丑夫！竟敢私通公主贴身侍女！"缪乙尖声喝道，"拿下！"
魏丑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远处，阿蘅被两名侍卫押着，衣衫不整，发髻散乱。
"怎么回事？"赢嫫公主酒醒了大半。
"启禀公主，老奴刚抓到这贱婢从魏丑夫房中出来，怀里还揣着他给的定情信物。"缪乙呈上一块月纹玉佩——正是公主赏给魏丑夫的那套。
魏丑夫如坠冰窟。这是赤裸裸的栽赃！但在等级森严的秦宫，男宠与侍女私通是重罪，轻则鞭刑，重则处死。
"我没有……"他刚开口就被缪乙一脚踹在嘴上，鲜血顿时溢满口腔。
赢嫫公主面沉如水："阿蘅，你可知罪？"
阿蘅抬头，灰蓝色的眼睛异常平静："奴婢知罪，但魏公子是无辜的。是奴婢……爱慕公子，偷了他的玉佩。"
魏丑夫震惊地看向她。为什么要认罪？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既如此……"赢嫫公主冷冷道，"阿蘅杖毙，魏丑夫鞭刑三十，逐出府去。"
"公主且慢！"公子虞突然出现在公主面前，"这贱婢胆大包天，不如当众处以‘火蚁刑’，以儆效尤。"
赢嫫公主沉吟片刻，竟点头同意。魏丑夫浑身发抖——"火蚁刑"是将犯人埋入蚁穴，让毒蚁慢慢啃噬致死的酷刑！
"明日午时行刑。"赢嫫公主甩袖而去，命侍卫将魏丑夫拖入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魏丑夫蜷缩在角落。三十鞭己经抽完，背部血肉模糊。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阿蘅即将面临的命运更让他心如刀绞。那个像极了蓝月的女子，为什么要救他？又为什么要认罪？
"魏公子……"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
魏丑夫勉强爬过去，透过木栅看到阿蘅。她的衣衫被鞭子抽裂，露出肩头一个熟悉的月牙形胎记——与蓝月肩头上的月牙胎记一模一样！
"蓝月？"魏丑夫脱口而出。
阿蘅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魏丑夫如遭雷击。难道阿蘅真是蓝月的前世？那诅咒……
"我梦到过。"他勉强编造，"梦里有个叫蓝月的姑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阿蘅眼中泛起泪光："那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她艰难地挪过来，从发间取下那支银簪递给他，"拿着，明日用它刺入乌尔罕送的酒中，真相自现。"
"什么意思？你不是要……"
"我不会死。"阿蘅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我们三个都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这句话让魏丑夫毛骨悚然。三个？难道晓薇和莫胜男也……
远处传来脚步声，阿蘅迅速退回阴影中。缪乙带着两名侍卫走来，阴笑着打开魏丑夫的牢门："公主开恩，准你观刑后再驱逐出府。"
魏丑夫被拖出地牢时，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刑场设在公主府正院，己经挖好了一个深坑，旁边放着几大罐活蹦乱跳的红蚁——"火蚁"。
赢嫫公主高坐看台，公子虞和乌尔罕分列两侧。府中仆役、侍卫、男宠都被召集前来观刑，以儆效尤。
阿蘅被押上来时，全场寂静。她脸色苍白却神色平静，仿佛不是赴死，而是去赴一场约会。当被推入蚁穴时，她突然抬头看向魏丑夫，嘴唇微动。
魏丑夫读懂了她的唇语："记住，月满则亏。"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阿蘅与蓝月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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