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迟来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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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迟来的召唤

 

S市,星辰电竞中心。

曾经充满活力的基地如今一片死寂。走廊里空无一人,墙壁上曾经贴满的队员海报和比赛照片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下面斑驳的墙皮。训练室里,昂贵的电竞椅凌乱地摆放着,几台电脑屏幕蒙上了灰尘。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照不进这片弥漫着失败气息的空间。

吴峰独自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面前的烟灰缸又一次堆满了烟蒂。他比几个月前更显苍老,眼袋深重,头发也白了不少。桌上摊着一份份简历和青训营的报告,他烦躁地翻动着,最终狠狠地把它们扫到一边。

“垃圾!都是垃圾!”他低声咒骂着。重建之路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降级的打击让战队声誉跌入谷底,有潜力的苗子要么被其他战队挖走,要么一听是星辰就摇头。拉赞助更是难如登天,经理赵大海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也只拉来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广告。

“老吴,喝点水吧,别抽了。”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正是经理赵大海。他脸色疲惫,把一瓶矿泉水放在吴峰面前,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重重叹了口气。“今天又跑了两家,一听我们是星辰,连门都没让进。那些王八蛋,以前我们风光的时候,跟狗一样摇尾巴,现在…唉!”

吴峰没说话,只是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青训那边…真没看得上眼的?”赵大海不甘心地问。

吴峰摇摇头,声音沙哑:“操作勉强过关的,意识一塌糊涂。有点意识的,心态又不行,逆风就崩。我们需要的是…是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能扛住压力,能创造奇迹的人!”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就像…就像那个“溪流”!”

“溪流?”赵大海皱眉,“那个你念念不忘的巅峰赛路人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人家说不定早被其他队签了,或者…压根就没想打职业呢?”

“不!我有感觉!”吴峰激动地站起来,在狭小的会议室里踱步,“那种操作,那种在绝境中爆发出来的意志力!那不是普通路人王能有的!那是天生的赛场大心脏!我查过那个对局记录,后来就没怎么见过那个ID在顶尖局活跃了!他(她)肯定没进职业圈!”

他走到电脑前,有些粗暴地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一个月前他保存的那场OB录像。屏幕上,那个ID“溪流”的公孙离,再次在敌方高地前跳起那支惊心动魄的死亡之舞,极限五杀,逆天翻盘!

赵大海凑过来看,尽管看过很多遍,但每一次看,那华丽而致命的操作依旧让他屏住呼吸。他不得不承认,这操作确实惊艳,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

“看!老赵,你再看!”吴峰指着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这种天赋!这种心态!就是我们翻身的唯一希望!星辰需要新鲜血液,需要一颗能点燃所有人的新星!我敢打赌,找到他(她),我们就能杀回KPL!”

赵大海沉默地看着录像,又看看吴峰眼中近乎偏执的光芒。他知道吴峰背负的压力,也理解他对战队重建的渴望。星辰是他俩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完了。

“可是…”赵大海苦笑,“我们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凭一个ID,一个一个月的录像?大海捞针啊老吴!”

“那就捞!”吴峰斩钉截铁地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把录像发给所有我们认识的、还在玩高端局的人!查那个对局里其他几个玩家的好友列表!查那个IP地址当时大概的区域!动用你当年当记者所有的人脉!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就找过去!星辰现在,还有什么输不起的?!”

赵大海看着老搭档眼中孤注一掷的火焰,终于被点燃了。他一拍大腿:“妈的!干了!反正也没别的路!老子就不信了!”

就在星辰基地为了寻找“溪流”而孤注一掷时,林溪的小城生活依旧被现实的沉重牢牢禁锢。

晚上,奶奶睡下后。林溪坐在书桌前,那张破旧的书桌是她唯一的学习空间。她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她能找到的各种暑期兼职信息:餐馆服务员、超市收银、发传单、奶茶店店员……时薪大多在十到十五块之间。她仔细计算着:一天干满十小时,一个月能挣三千多,除去给奶奶买药和必需的生活费,能攒下……一千?一千五?这点钱,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杯水车薪。

绝望的情绪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放下笔,疲惫地趴在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桌角落。那里,静静地躺着那枚奶奶给她的、锈迹斑斑的戒指。

父亲…比赛…纪念…

一个模糊的念头,带着冰冷的嘲讽,在她心底一闪而过。她甩甩头,把这个念头驱逐出去。靠那个抛弃她们的男人留下的东西?简首是笑话。

她拿起手机,电量是满的。她下意识地又点开了那个几乎被她遗忘的邮箱APP。那封“星辰战队职业选手试训邀请函”依旧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她无数次点开它,又无数次关掉。每一次看,那字里行间的机会都像针一样刺痛她的心。

错过就是错过了。星辰己经降级,自身难保,还会记得她一个之前的路人王吗?就算记得,还会要一个错过了最佳时机的高考落榜生吗?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仿佛留着它,就留住了那个荒诞夜晚的一丝微光,尽管那光芒己经冰冷。

她关掉邮箱,点开一个本地兼职群,开始一条条仔细地筛选、记录。现实冰冷,她只能一步一步,在泥泞中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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