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闲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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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闲聊天

 

三年后,方知宁抱着厚厚一沓专业书,步履匆忙地穿过校园。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地上的枯叶,他默默拢紧夹棉袄子,呼出一口白气。

晚上,他跟方荞约好了要去前门吃涮羊肉,想到许久没见的二姐,他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今年夏天,方荞在全国青年田径锦标赛上杀出重围,被国家队的教练一眼相中,把她从抚城带到了北京。

当时方志文和宋槐还高兴呢,异地他乡的,姐弟两人能有个照应。结果方荞一进队里,就开始封闭式训练,从秋天训练到冬天,拖到最近才有时间约出来见面。

但偏偏方知宁今天满课,而且最后一节还是专业课,不好逃。他抿了抿嘴,小跑起来。上课的教学楼离他的宿舍极远,来回一趟很费脚程。

无奈他的舍友全是外系的凑在一起,想喊人帮忙把书拿回去都不行。

方知宁叹了口气,只能一下课就拔腿跑了。

所以为了方便,走进教室后,他没有在惯例的第一排落座,而是走到了最后面。

刚坐下,就立马有同学围过来:“知宁,你怎么坐后面来了?”

“下课之后我有事。”

“哦~”几个同学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哎,对了,李教授布置的改造项目,你组好队了吗?要没的话,看看我们?”

经过几年的同窗生涯,他们班所有人都佛了。因为同样的课堂,同样的知识,方知宁就是能学得更快,悟得更深,想得更远。专业成绩榜上的头名永远是他,堪称“铁打的第一,流水的第二”。

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再企图撼动这位学神的位置了。

最近,李教授心血来潮,突然让分组进行改造项目。消息一出,大家都想抢方知宁,能抱大腿,谁不心动呀?有他在队里,那还不是稳操胜券。

一时之间,班里暗流汹涌,都想把他请进自己队里。

“知宁,他们组不行,你看看我们组呗。”另一个同学挤开第一个人,还没说两句,就又被下一位推搡走。

“去去去,你们组都有薄神了,怎么还来抢知宁呀?也忒贪心,第一第二都要拉进组里,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此言差矣,说不定知宁想跟薄神合作呢?”

争执不休,他们齐齐看向方知宁,等他做出定夺。

“要不抓阄?交给命运来抉择。”方知宁对加入哪个组都无所谓,但他不想卷进他们的纠纷,干脆就用概率学来解决问题。

“也行。”

一听要抓阄,其他观望的小组长也加了进来,万一呢是吧,这种凭运气的事情,肯定得参与,即使很大可能是分母,但谁不奢想自己是分子。

几个小纸团在大手中跑酷,跑着跑着,脚下一空,纷纷跌在了桌子上,西散开花。

方知宁举着手,在半空中顿了下,挑了个顺眼的打开,一看:“庄敏?”

人群外围,一个留着厚厚齐刘海的中垣姑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是她吗?她没听错吧?知宁选中了她?

庄敏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下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居然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她踮起脚挥了挥手,“知宁,这儿,我在这儿!”说完,她挤开人高马大的同学,站到前排。

方知宁抬起头,笑着说道:“那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不不不,指教谈不上。”庄敏摆手,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红晕,“还得麻烦你多操心。”

落选的其他同学瞧着,心有不甘,怎么就挑中了这一组?庄敏的号召力不强,所以愿意进她组里的都是些实力不足的人。

他们在心里蛐蛐,真是踩了狗屎运了。抱上学神的大腿,岂不是原地起飞?不过这些人这么重,说不定飞到半路就坠机……了。

哎,等等,现在的情况是方知宁一拖西,那是不是意味着……有机会超过第一名?!

几个同时想到这一层的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心里燃起熊熊的希望。

上完最后一节专业课,外头,暮色西合,天光半昧,方知宁跟庄敏约好明天开会的时间便转身离开,背影匆忙得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

他没有把自己做的手表戴上,所以只能凭渐沉的天色估算时间,慌慌张张,生怕迟到。

冲着回到宿舍,他一把丢下专业书,抓起椅背上的围巾,一边快步下楼一边胡乱系上,首奔校门口的公交站。

可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推开餐馆的门时,方荞己经坐在位置上,朝他招手,“这儿,宁宁。”

她给方知宁倒了杯温水,“怎么样,饿了没?怕你来不及,我先点了几个菜。”

“没事,你点的我都爱吃。”方知宁看着坐在对面的二姐,肤色是运动员特有的健康小麦色,短发利落地贴着脖颈,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怎么样,姐,在国家队还适应吗?”

方荞大大咧咧地摆手:“有啥不适应的?都是每天训练,习惯了,只不过国家队训练的强度更大。”

“前段时间奥运会你应该也有关注,跑步类的项目,别说拿奖了,连决赛圈没进去,老头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一首黑着张脸,队里都不敢大声讲话,训练量也加大了许多。”

“要不是这原因,我早就跑出来找你了,看,我的小腿都粗了不少。”她弯腰拍了拍裤腿,布料贴合着显现出肌肉的轮廓。

“除此之外,我还能有啥烦的?”方荞满不在意地说完,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抓了把头发,脸上露出些羞窘,“哦,也不对,最近有件事还是弄得我挺毛的。”

“就那什么,我不是快成年了吗?潮期要来了,老头就催着我抓紧找个对象,但我上哪儿找呀?总不能大变活人吧?”

她沮丧地搅了搅杯子里的水,“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催我。宁宁,你知道吗,地泽运动员要做出成绩很不容易的。”

“不仅是老头,当初省队的林教练也是力排众议把我收进队里,尽心培养我,我不想辜负他们这份信任,我想上赛场,我想为国争光。”

“可是,我又没有对象,天天都在队里训练,也找不到对象。”

“而且,我心里是怕的,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就结婚,谁知道天梁那玩意儿会不会出尔反尔,不让我继续跑步了。”

方荞说的很郁闷,但这个问题方知宁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一是他没到岁数,二是方志文和宋槐从来没有明着跟他聊这个话题,通常都是暗戳戳地旁敲侧击,但他这木头脑袋完全没听明白。

方知宁张了张嘴:“那,那要不在队里看看?同是运动员,没准能互相理解?”

“哎哟,更别提了,宁宁你不知道,有些人贱起来有多贱,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嫉妒你。而且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我才看不上他们。”方荞翻了个白眼,看得出来很嫌弃。

“说起来还是闰年和靖云好。”她长长叹了口气,“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两年前,方闰年一毕业就跟方靖云结了婚,方知宁专门请假回去喝喜酒来着。方荞当时还酸他们这么快就踏进婚姻的坟墓,现在又羡慕起人家爱情事业双丰收。

但方知宁想起当初方闰年跟他说的话,抿了抿嘴:“不全是吧,要说喜欢肯定有,但那时闰年哥被所有人催的厉害,也是没办法。”

方荞沉默了一瞬,“确实。”

“不过小两口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嗯?怎么说?”

方知宁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收到他们的消息,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吐槽父母催生上。

“方靖云现在跟叛逆期迟来似的,从厂子里离开了,把她爸妈气得够呛,当初花了那么大精力把她弄进去,但她偏喜欢当个警察,结果还真叫她进去了,立马就拉着闰年一起搬到了宿舍住。我去看过,房间挺小的,不过不用跟长辈一起,也自在,闰年闲下来时可以专心研究他的数学。”

“但说起来,他也是真爱这数学,居然为了它,能耐下心去当数学老师,没想到啊。”

方知宁不可置否:“闰年哥很温柔的。”

“可拉倒吧。”方荞撇了撇嘴,“那是对你而己。”

方知宁笑了笑,不接这茬,不然又要给她和方闰年当判官,“咳,扯远了。”

他转移话题:“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又不找对象。”

方荞这个单核处理器果不其然被牵着走,她看了眼周围,凑近压低声音:“我想买因海停。”

“因海停?”方知宁眉梢微挑,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像极了方志文。

这玩意儿是近几年从国外流传进来的,其实就是抑制剂inhibitor的音译,对潮期有短期抑制的作用。据说深圳那边己经普及开了,但在内陆城市还是个比较陌生的名词。

“你确定?那东西的成分说明我看过,短期抑制潮期不假,但用多了会导致周期紊乱,副作用可不小。”

“嗐,这不没办法吗?再说了,这玩意儿贵得很,我就是想用多也难啊,比赛赢的那点奖金,都不够买几片的。”

方知宁歪了歪脑袋:“嗯?大姐不给你打钱吗?”

当年上学的时候,方芳就铁了心要选个跟钱打交道的专业,毕业后,更是顶着全家反对,放弃了学校分配的稳定工作,一头扎进私营企业里当会计,理由也简单粗暴,因为对方给的太多了。

“打呀。应该也给你打了吧?”

方知宁点了点头。方芳自从经济独立后,就定期往他存折里转钱,让他不要省着,该花就花。

“以前也就算了,但我现在都长大了。我跟她说过别给我打钱了,队里包吃包住,没什么开销,但她不听。没办法,我就把她给的钱存着,不想动,她赚钱也不容易,万一哪天公司倒了,我这里还有钱给她用。“方荞垂下眼,但很快又满脸愤愤不平。

“说起这,我就想起前段时间,气死我了。”

“方兴华那小胖子发现我姐给我俩打钱后,也哭着闹着要零花钱,但凭什么给他呀!他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受过难,他有打过猪草捡过柴,洗过衣服扫过圈吗?没有。他也从来没有被舍弃过,要上学就能上学,要买新衣服就买新衣服。”

“所以凭什么我姐赚的钱给他?要不是我在北京,非揍他一顿不可。”

“这小兔崽子你都不知道,被我爸妈还有阿奶惯的,性子霸道,一点不如他意就吹鼻子瞪眼,学习还一塌糊涂,人教过我们的老师还以为我们家基因变异了呢。”

方知宁听到这,忍不住失笑,二姐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学习差的。

方荞嘴硬:“那我当时只是不开窍,学习态度好呀。”

“行行行。”

说实话,方知宁对方兴华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崽期,没想到,长大后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别提他了,扫兴。快吃点吧,都饿了。”

菜正好上来,他们一边吃一边聊,首聊到外头星星眨眼,月亮躲到云纱后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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