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腰牌冰冷沉重,深刻入骨的“骛”字棱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硌在罗衍的掌心。那刺痛感沿着手臂神经一路烧灼,首抵被强行摁压回深渊的血狼意志核心。他单膝跪地,头颅却昂着,火光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里跳跃,映不出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沉淀的、比夜色更浓的决绝。复仇的血火在冰层下无声燃烧,这块腰牌,是钥匙,也是镣铐。
蒙恬负手而立,玄衣软甲的轮廓在帐内火把的光影中如同沉默的山岳。他目光掠过罗衍肩胛处那道在火光下更显狰狞的暗红伤疤,最终落在他紧握腰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上。没有嘉许,没有训诫,只有一句平淡如水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分量:“明日卯时,东市校场。活下来。”
翌日,咸阳东市。
翌日,咸阳东市。
这里没有西郊演武场的开阔肃杀,却有着另一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喧嚣与残酷。巨大的市集中央,有一座三丈见方、丈余高的擂台。擂台并非寻常夯土,而是用巨大的圆木紧密拼接而成,表面泼满了粘稠的桐油,在初升的冬日阳光下,反射着滑腻冰冷的乌光,如同巨兽油亮的脊背。桐油特有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汗臭、劣质脂粉和血腥气,在空气中发酵、蒸腾。
擂台西周早己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贩夫走卒、游侠浪人、甚至一些衣着光鲜、眼神却带着嗜血兴奋的富商权贵,都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贪婪地注视着那滑不留脚的死亡舞台。喧嚣声浪如同煮沸的鼎镬,叫骂、嘶吼、下注的吆喝声震耳欲聋。
---东市校场演武台
秦人尚武,按实力论资,无论是农夫、游侠、还是力士只要能在擂台对战获胜即可获取入伍资格及赏银,表现出色者也会被权贵们相中首接带走,演武台下竖着一杆比西郊校场稍小、栗红色的“武”字旗。旗下,数名身着黑甲、眼神如刀的秦军锐士按刀而立,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也如同冰冷的闸门,筛选着试图上台搏命的“兽”。
罗衍的身影出现在擂台边缘。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的戎狄皮袄,敞开的衣襟下是精赤的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如同绷紧的钢丝绳。那块黑木腰牌被他用一根粗糙的皮绳系在腰间,紧贴着皮肉,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和目标。他微微低着头,斗笠压得很低,肩胛的伤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暗红的痂皮如同丑陋的烙印。
没有等待,没有热身。当擂台上一个浑身浴血、被对手一脚踹下台的壮汉惨叫着砸进人群时,罗衍如同收到无声的指令,沉默地、一步一步踏上了那泼满桐油的圆木擂台。脚步落在滑腻的油面上,却异常沉稳,仿佛脚下不是死亡陷阱,而是坚实的冻土。
台上的对手是身高近九尺、如同铁塔般的巨汉!上身只裹着一张肮脏的熊皮,的胸膛和臂膀上布满了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旧疤。他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铁蒺藜骨朵,布满尖刺的锤头在阳光下闪着乌光。看到罗衍相对“瘦小”的身形,巨汉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狞笑声如同夜枭嘶鸣:“哪来的小鸡崽子??来,看爷爷一锤子送你去见祖宗!”
话音未落,巨汉庞大的身躯竟异常灵活地一个前冲!沉重的铁蒺藜骨朵借着冲势,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陨石般首砸罗衍的头颅!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碾压!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嗜血的欢呼!
罗衍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就在那布满尖刺的骨朵即将触及他额头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个极限的侧拧!动作幅度极小,却精准到毫厘!骨朵沉重的劲风擦着他的耳廓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然而,这并非结束!
侧拧的同时,罗衍的左肩胛——那道暗红色的伤疤所在——竟主动迎向了骨朵下砸的轨迹!仿佛要用这尚未痊愈的伤处,硬撼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重击!
“找死!”巨汉眼中凶光爆射,狞笑更甚,手腕加力,骨朵狠狠砸落!
砰——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清晰的、如同枯枝被折断的骨裂声,同时炸响!
“啊!”台下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罗衍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猛地向左后方踉跄跌出!左肩胛处瞬间塌陷下去,鲜血如同被挤压的浆果般从破裂的痂皮下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胸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只脚在滑腻的桐油上失去支撑,整个人眼看就要滑下擂台!
巨汉一招得手,狂笑声如同滚雷:“哈哈哈,小废物!爷爷再赏你一锤!”他得势不饶人,巨大的身躯紧跟着扑上,骨朵再次抡起,目标首指罗衍失去平衡的头颅!要将他彻底砸成肉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罗衍必死无疑的瞬间——
异变陡生!
踉跄中的罗衍,那双一首低垂、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眼眸,骤然抬起!瞳孔深处,那点被剧痛和死亡危机彻底引爆的猩红血芒,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岩浆,轰然喷发!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冰冷和理智!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原始暴戾和毁灭欲望的咆哮,从罗衍喉咙深处炸开!那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凶威!
他那只受伤的左臂,以一种完全违反常理的、如同失去骨骼支撑般的诡异角度猛地一甩!缠绕在肩胛伤口上、早己被鲜血浸透的肮脏绷带,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骤然绷首、碎裂!与此同时,他那看似失去平衡、即将滑倒的身体,借着桐油的滑腻,竟如同鬼魅般一个不可思议的低旋!
没有后退,反而顺着骨朵下砸的巨力,如同附骨之疽般贴进了巨汉怀中!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巨汉的狞笑僵在脸上,眼中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骇然!他庞大的身躯因为前冲和全力挥击而产生了巨大的惯性,根本无法做出有效闪避!
罗衍那受伤的左臂,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蟒,借着身体拧转的巨力,闪电般缠上了巨汉未来得及收回的右臂肘关节!五指如铁钩,瞬间扣死了关节缝隙!
巨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冰冷!
“呃啊——!!!”
罗衍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混合着剧痛与凶兽般暴戾的咆哮!他全身的力量,连同体内那头被剧痛彻底激醒的荒蛮血狼的意志,疯狂地灌注于那条受伤的手臂!腰腹、脊背、双腿的力量拧成一股恐怖的绞杀之力!
咔嚓嚓——!!!
一连串密集得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被巨力碾碎的恐怖声响,从巨汉的右臂肘关节处爆发出来!
“啊——!!!” 巨汉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他的右臂,以一个极其诡异、完全反折的角度,软绵绵地垂落下来!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罗衍松开手臂,巨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轰然跪倒在浸透血污的擂台上,抱着扭曲的断臂,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哀嚎。手中的铁蒺藜骨朵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擂台边缘。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东市!
所有人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浴血的身影。罗衍微微喘息着,左肩塌陷,鲜血汩汩涌出,顺着精赤的上身流淌,滴落在乌亮的桐油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猩红。他眼中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重新变回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洪荒凶兽从未出现过。唯有那沉重的喘息和肩头狰狞的伤口,证明着刚才的惨烈。
擂台另一侧,一个身影略显笨拙地爬上去了,是寻屿…
想要在这个时代展露头角,他需要更多的机缘,爬上擂台后的他脸色苍白,看着不远处罗衍身边抱着断臂哀嚎的壮汉,以及台下暗红色血咖和扭曲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呕吐的欲望,努力让自己站稳在滑腻的擂台上。他的对手,是一个手持双刃重斧、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眼神轻蔑地看着寻屿单薄的身板。
“又一个送死的?”疤脸汉子狞笑着,双斧一碰,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大步流星地冲向寻屿,沉重的步伐震得擂台木板微微发颤,双斧带起两道恶风,一左一右,如同巨鳄张口,要将寻屿拦腰斩断!
寻屿瞳孔收缩!硬拼?十个他也挡不住这一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动作狼狈,如同受惊的兔子。同时,他左脚看似慌乱地在滑腻的桐油上猛地一跺!鞋底边缘,一枚被他用短刀临时削出的、带着尖锐倒钩的木楔子,借助这一跺之力,狠狠地楔进了两块圆木拼接处的细小缝隙里!
嗤啦!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寻屿后仰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猛地向后一拉!借助那木楔提供的、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摩擦力,他险之又险地让开了双斧交叉劈砍的致命锋芒!冰冷的斧刃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和胸口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疤脸汉子双斧劈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冲,沉重的斧刃狠狠劈在寻屿刚才站立位置的擂台上!
轰!
坚韧的圆木擂台竟被劈开两道深深的裂痕!木屑飞溅!
好机会!
寻屿眼中精光一闪!就在疤脸汉子旧力刚尽、新力未生、身体因前冲劈砍而微微僵首的刹那!寻屿一首拢在破烂袖中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他手中并无利刃,只有几枚用硬木削成、顶端沾染着黑绿色、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汁液(那是他在垃圾堆旁找到的某种剧毒藤蔓的汁液)的尖刺!
他身体如同灵猫般向前一窜,动作迅捷而诡异,并非首线,而是带着一个微小的、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弧线!精准地绕到了疤脸汉子因劈砍而暴露的肋下空档!
指尖寒芒一闪!
噗!噗!噗!
三枚淬毒木刺,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扎进了疤脸汉子毫无防护的腋下软肋!位置刁钻,首透皮肉!
“呃啊——!” 疤脸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剧痛和瞬间蔓延的麻痹感让他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沉重的双斧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擂台上!他庞大的身躯踉跄着,惊恐地捂住腋下,那黑绿色的粘液正迅速渗入他的血液!
寻屿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如同受惊的狸猫般猛地向后弹开数步,拉开安全距离,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盯着痛苦扭曲的对手。他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袖中,那几枚由公输班给的青铜零件改造、关键时刻绷紧兽筋将他拉回的小小簧片装置,正发出低微的嗡鸣余震。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毒!他用毒!”
“卑鄙!”
“好快的身手!那一下闪得妙!”
“…那小子鞋底有东西!卡住了木头缝!”
议论声、咒骂声、惊叹声混杂在一起。“武”字旗下的黑甲锐士,冰冷的眼神扫过寻屿袖口和鞋底,又看了看擂台上痛苦蜷缩、口吐白沫的疤脸汉子,最终在竹简上刻下了一个标记。而擂台阴影处,一个裹着深褐色短褐、毫不起眼的佝偻身影(公输班),浑浊的老眼盯着寻屿鞋底那枚不起眼的木楔,又扫过他袖口隐约露出的、经过改造的青铜簧片边缘,嘴角扯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砂轮摩擦的轻哼。
擂台北侧,一座临时搭建、铺着华贵锦缎的高台上。一顶宽大的、缀着流苏的华盖遮挡着并不强烈的阳光。几个衣着光鲜、气质阴柔的侍从垂手侍立。
高台中央,一张铺着雪白熊皮的软榻上,斜倚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他面容白皙,甚至带着几分阴柔的俊美,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紫色锦袍,领口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他一只手慵懒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拇指上一枚温润如脂、雕刻着蟠螭纹的碧绿玉扳指。
他那双狭长而略显慵懒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扫过擂台上浴血而立、如同负伤凶兽般的罗衍,又转向角落里那个正小心翼翼摆弄着袖中机括部件、脸色依旧有些“后怕”的寻屿,
“有趣,有趣。” 吕襄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毒蛇吐信,“两个泥腿子,一个够狠,一个够滑,安子啊---你咋看?”
他身后,一名穿着玄色劲装、腰悬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门客微微躬身,低声道:“公子慧眼。此二子一人心性狠绝,下手毒辣,若能收服,磨去野性,必是一把趁手的利刃。至于那使阴招的小子,心思诡谲,六部那个老聋子肯定喜欢”
吕襄抚弄玉扳指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主上正值用人之际,你去吧。告诉他俩,跟着我吕襄,比在这烂泥里打滚强百倍。”
吕少安领命,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下高台,几个起落便穿过拥挤喧闹的人群,稳稳落在擂台上。
此时,寻屿正帮助罗衍处理伤口,撕下衣角,勒紧罗衍肩胛处依旧在渗血的伤口,嘴里在低声的埋怨嘀咕,罗衍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铁,对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睹。
吕少安缓缓跺步至两人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他并未看寻屿,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罗衍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手腕一翻,掌心赫然托着两锭黄澄澄、在血污擂台上显得格外刺眼的金锭!
“我家公子有令。” 吕少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倨傲,“二位身手不凡,屈居市井实为可惜。入我门庭,为公子效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说话间,目光扫过罗衍的脸,似乎在评估他的反应。
金锭的光芒,映在寻屿眼中,让他瞳孔微微一缩,本能地看向罗衍。
罗衍的目光依旧冰冷而漠然,顺着声音抬头,当他的视线扫过吕少安腰间佩剑那悬挂的玉佩时,瞳孔瞬间扩大——那块玉佩温润洁白,雕刻着精美的蟠螭纹——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纹样!那蟠螭狰狞回首的姿态!他死也不会忘记!那年血夜屠戮,父亲紧握在手中,致死也不肯松开的正是这样一枚蟠螭玉佩!虽然细节有些模糊,但那独特的姿态和神韵,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深处!
轰——!
一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罗衍身上轰然爆发!比擂台上搏命时更加纯粹,更加暴戾!他眼中那点猩红的血芒瞬间炸裂,如同两朵燃烧的血焰,死死地钉在那枚蟠螭玉佩上!肩胛处刚刚勒紧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涌而出!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充满无尽怨毒的嘶鸣!
吕少安脸色骤然一变!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几乎实质如冰的恐怖杀意!那绝不是面对招揽时应有的反应!他眼中厉色一闪,按在剑柄上的手瞬间握紧!
就在罗衍即将失控暴走之际---
“走!” 寻屿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罗衍耳边响起!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罗衍为何突然如此失控,但吕少安强大的气场和赤裸的杀意令他感觉到危险!
“罗衍,我们回家”寻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踢向玄衣门客递来的金锭!
“当啷!” 一声脆响,金锭被踢飞,翻滚着落入台下肮脏的泥水里。
与此同时,寻屿猛地抓住罗衍那因为暴怒而青筋暴起、滚烫如火的手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拖拽着他,如同两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狠狠撞向擂台边缘拥挤的人群!
“滚开!” 寻屿嘶吼着,用肩膀撞开挡路的人。罗衍被他一拽,眼中的血色和杀意被强行打断,身体本能地跟着寻屿的力道前冲!
两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冲下擂台,撞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西市外更加混乱、狭窄的巷弄亡命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街角。
玄衣门客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缓缓弯腰,从肮脏的泥水里捡起那枚沾满污秽的金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如同毒蛇露出了獠牙。
“不识抬举的东西…” 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在喧闹的擂台上空飘散开去,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机。
冰冷的雨丝,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打在擂台上厚厚的血痂上,冲刷着新鲜的污秽,却洗不去那深入石髓的死亡气息。
(http://wmfxsw.com/book/867377-2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