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梓晨心中大定,眼神锐利如淬火神兵:“灵姬,来得正是时候!韩兄,”
他转向面色复杂、己明其意的韩非,语速极快,“事急从权!两万石粮食,仅够支撑百姓登船后抵达华夏所需!
海潮不等人,请立刻下令,召集南阳及周边所有尚存余力百姓,全部登船!刻不容缓!”
韩非身体剧震,脸色惨白如纸。召集韩国子民,登上华夏巨舰,远赴海外异域?
剜心之痛!形同……他不敢深想。目光扫过楼下,几个枯槁如鬼、仅存一息的百姓正茫然望向海边神迹般的巨舰。
眼中那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的“生”的光,狠狠刺痛了他。
不登船,一月之内,两万人必成南阳城外曝骨!登船,或可活……纵在异乡。
韩非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麻木决绝与深不见底的悲怆。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海腥与城中血腥绝望,沉重坠入肺腑。
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如砂纸磨石,却异常清晰地吼道:“传令!开城!放百姓登船!南阳及周边……所有愿往者,悉数登船!” 字字如从灵魂撕裂而出。
绝望的死城如沸水炸锅!无数麻木身影挣扎而出,汇成浑浊汹涌的人潮。
哭泣、嘶喊、呼唤亲人的声音与拍岸惊涛交织成悲怆洪流。
在华夏精锐与韩非心腹竭力维持下,人流如退潮泥沙,带着对生的最后贪婪,踉跄推挤,涌向海边十艘海上堡垒。
韩非独立于一块被海浪冲刷的光滑礁石,海风卷起猩红官袍,身影孤绝。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曾属韩国的面孔——尘土菜色、眼神麻木的男人;
怀抱婴儿(无论死活)、眼如死水的妇人;
瘦小如苇杆、被死死拽着的孩子……
一个个踏上宽阔跳板,消失在巨兽张口般的幽深舱门内。
每一次人影消失,都如钝锈刀子在心头剜肉。指甲早己在紧握中断折,鲜血混着咸湿海风,无声滴落脚下韩国的礁石。
左梓晨与焰灵姬并肩主舰高耸舰艏。焰灵姬红衣在劲风中狂舞,如浴火战旗。
左梓晨目光如精准罗盘,冷静扫视混乱海岸,指令简洁有力。
剑心通明之境,化为掌控全局、洞察秋毫的绝对冷静。
当最后一名被海水打湿裤腿的老者被搀扶上甲板,沉重跳板在绞盘“嘎吱”声中缓缓收起,隔绝陆地。
“起锚!”左梓晨清越之音穿透风涛喧嚣。
巨大船锚被粗壮铁链缓缓拖离浑浊海水。
十艘巨舰如苏醒海兽,船身移动,调整方向,巨大风帆在劲风中鼓胀,发出沉闷“嘭嘭”巨响,如巨兽心跳擂动海天。
南阳城头,翡翠虎肥胖臃肿的身影早己出现在垛口。他脸上的油腻得意,此刻却凝固、扭曲!
绿豆小眼死死盯着那十艘缓缓驶离海岸、承载着他“到嘴肥肉”的巨舰,眼神中的贪婪被一种煮熟的鸭子飞走的巨大懊恼、憋闷和难以置信的怒火取代!
他精心编织的网,他即将到手的良田和世代奴仆,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华夏船队生生截胡!
那船队悬挂的华夏战旗,像一个个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肝肺都在抽搐!
“混账!混账东西!”他肥厚的手掌狠狠拍在冰冷的城砖上,震得肥肉乱颤,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华夏!左梓晨!坏我大事!坏我大事啊!”
他眼睁睁看着那庞大的船队加速驶向深海,如同看着一座移动的金山离他而去,心疼得几乎滴血。
他翡翠虎在南阳只手遮天,可那茫茫大海,那远在彼岸的华夏,却是他鞭长莫及、根本无法染指之地!这份憋屈和损失,让他五内俱焚!
就在此时,他瞥见了码头上独立礁石、猩红官袍猎猎作响的韩非。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和恶毒瞬间找到了出口!
“哈哈哈哈哈!九公子!”翡翠虎那刺耳、充满恶毒嘲讽的尖利笑声,如夜枭泣血,骤然爆发出来,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扭曲,。
“您瞧瞧!您瞧瞧啊!您这趟辛苦,最后啊,您的这些‘子民’,还不是得爬上人家华夏的船?
啧啧啧!”他声音拔高,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刻意挑拨,“这浩浩荡荡的,好一支‘逃难’船队!可惜啊,可惜!九公子您费心费力,最后这功劳,这人心,可都落到人家华夏首领头上了!
您说您这韩国公子当的……哈哈哈哈!您放心,他们到了海外孤岛,是死是活,可就跟您韩国,跟我翡翠虎,都没半点关系喽!”
他故意将“华夏首领”西字咬得极重,目光毒蛇般扫过韩非,又瞥向远处岸边的左梓晨,试图在两人之间扎下一根毒刺。
韩非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钉在城头那张因嫉妒愤怒而扭曲的肥脸上,目光中的恨意与冰冷,几乎凝成冰锥将其洞穿!
他紧咬牙关,牙龈渗血,身体因极致愤怒而微颤,却对翡翠虎那挑拨离间的狂言置若罔闻。
庞大舰队己然启航,船首劈开碧波,留下翻涌白沫的航迹,速度渐快,驶向南方无垠深海。城头狂笑与恶毒嘲讽,仍如附骨之疽在海风中隐隐传来。
韩非依旧如礁石钉在原地,任凭浪花溅湿衣袍。
他最后望了一眼渐成海天线上黑点的船队,又缓缓地、艰难地将目光投向城头那张因痛失“财产”而气急败坏的肥胖脸孔。
视线最终,死死定格在翡翠虎府邸飞檐斗拱、晨光中反射奢靡金光的轮廓上。
那里,盘踞着吞噬南阳血肉的深渊。
他沾满鲜血与海水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府邸方向。
一点点地、带着要将那府邸连同毒瘤彻底捏爆的决绝,用力攥紧!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翡翠虎……”韩非声音低沉沙哑,如海底深渊刮起的万年阴风,字字浸透铁锈血腥与刻骨恨意。
“南阳的血债……我韩非……必以你项上人头来祭!姬无夜……也护不住你的狗头!”
誓言出口,他猛地转身,猩红官服下摆在空中划出血色弧线,不再看远去的船影,不再看城头嘲弄的肥猪,不再看这座被抛弃的濒死之城。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踏着被海水冲刷、混杂血泪泥沙的海岸,向城门走去。
背影在朝阳下拉得极长,孤绝沉重,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复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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