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艘如山岳般的巨舰,化作海天线上模糊的黑点,最终彻底消融于南方浩渺的碧波之中。
它们带走了南阳城及周边最后两万挣扎求生的火种,也带走了震天的喧嚣与撕心裂肺的悲泣。
海岸边,只余下空荡的滩涂、凌乱的脚印、几片被踩烂的草鞋,和一艘空荡荡的风帆楼船。以及海浪永不停歇的冲刷声。
死寂——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笼罩了这座被彻底掏空的城市,如同巨大的坟墓。
韩非伫立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咸腥湿冷的海风撕扯着他猩红的官袍,猎猎作响。
他凝望着巨舰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海边的血色石像。
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在海风舔舐下传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与灼痛。
百姓走了,带着对生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带走了他身为韩国公子的尊严与责任。
留下的,是这座濒死的空城,是滔天的血债,和一个必须以血偿还的誓言。
那空荡的海面,如同一张无声嘲讽的巨口。
左梓晨并未随船离去。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韩非身侧数步之外,青衫在风中微拂,气息沉静内敛,如同融入了这片萧索的背景。
剑心通明之境下,他清晰地感知着这座城池最后的“脉动”——那些蛰伏在废墟角落
、因年老体弱或彻底绝望而未能登船的零星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更清晰地感知着,来自那座奢靡府邸方向的、如同深渊般冰冷粘稠的注视——那神秘高手的气息并未随船队消散。
反而如同潜伏的毒蛇,更加清晰地盘踞在感知边缘,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气息是悬顶之剑,是必须斩断的枷锁!
静剑式大成带来的极致掌控,让左梓晨体内真元如深海潜流般奔涌不息,
却又被完美地束缚、压缩、锤炼,只待石破天惊的爆发时刻。
他的目光平静扫过空荡的码头和死寂的城池,最终定格在翡翠虎府邸的方向——那里,是风暴的核心,亦是他剑锋所指。
城墙上,翡翠虎肥胖的身影并未离去。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方才的狂怒与懊丧尚未平息,绿豆小眼死死钉在空荡荡的海面和码头上的两人,怨毒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他精心策划的收割,被那该死的华夏船队彻底搅黄!到嘴的鸭子飞了,这口恶气如何能咽?
“哼!”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刻骨的寒意,顺着海风飘下,“九公子,左先生,戏看完了?
守着这空城废墟,莫非是想替那些没福气的贱骨头收尸?”
他顿了顿,语气淬了冰般阴冷,“还是说……二位觉得,凭你们两人,就能掀翻我翡翠虎的天?”
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冷的城垛,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毒蛇吐信的前奏。
韩非猛地转身!猩红的官袍在空寂的码头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弧光。
他不再看城墙上那只令人作呕的肥猪,布满血丝的双眼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与决绝。
他未发一言,只是迈开脚步,踏着被海水浸透的沙砾,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南阳城那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城门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韩国子民的血泪之上;每一步,都踏在复仇之路的起点。他的目标从未改变——翡翠虎必死!南阳的血债必偿!
左梓晨默然跟上。青衫身影与韩非猩红的官袍在空旷的海滩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步履沉稳,气息如古井无波,所有锋芒尽敛于剑心通明之境。海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严密覆盖着周遭一切,尤其是那座越来越近的城池深处,那蛰伏的恐怖气息。
平静的海面下,暗流己在汹涌。这空城,是他们留下的战场;
那府邸,是必须踏平的魔窟!
鞘中镇恶剑,发出渴血的低鸣,只待那府邸深处神秘高手现身,便是剑出无悔之时!
他们重返南阳客栈,不为凭吊,只为等待——等待那必将到来的、清算一切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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