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的大巴车碾过碎石路时，任苒正给望远镜贴防露贴。左裕的阴影笼下来，冰凉的齿轮项链突然贴上她后颈。“戴着。”他指尖残留着焊锡味，“营地夜间温度七度，金属导热快。”
任苒反手扣项链搭扣，铜盘卡进锁骨凹处。抬眼看见车门口跳下的高挑女生，白大褂襟口别着航天徽章，马尾辫利落得像弹道轨迹。“林薇学姐！”天文社新生们涌上去，“您去年发的《近地小行星轨道修正》太神了！”
左裕突然抽走任苒的镜头盖。她回头瞪他，却见他正用防雾布擦拭目镜——镜片倒映着林薇走近的身影。“设备清单有问题。”林薇的平板伸到左裕眼前，指甲剪得齐整的指尖划过屏幕，“赤道仪型号对不上。”
任苒的镜头盖“啪嗒”掉地。左裕弯腰去捡，后颈的晒痕在暮色里泛红。“备用方案在这里。”他从琴袋抽出文件夹，纸页间滑落张银杏书签——正是任苒在迎新晚会戴过的那枚。
林薇拾起书签递还：“很别致。”目光掠过任苒颈间的齿轮项链，笑意像望远镜镀膜般反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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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噼啪爆出火星，烤红薯的甜香混着松针气息。林薇用树枝在泥地上推演轨道方程：“所以嫦娥七号的着陆点偏差...”树枝突然被左裕截走。
“这里用开普勒第三定律更首观。”他划出流畅的椭圆，焦点的火星被戳成深坑。任苒盯着他沾泥的指尖——那双手曾为她补过礼服，焊过项链，现在画着别人的登月路径。
红薯皮烫得指尖发红。任苒剥着焦壳，糖汁流到腕骨。左裕突然递来湿纸巾，她故意偏头问林薇：“学姐，月球土壤能种红薯吗？”人群哄笑中，左裕的湿纸巾塞进她手心，包装印着北大logo——是她吐槽过难用的那款。
林薇的树枝点在任苒腕间：“理论上可以，就像...”树枝突然被篝火吞没。左裕抽走燃烧的枝条扔进火堆，火星溅上他裤脚。“小心烫。”他碾熄火星，灰烬沾满任苒的帆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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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钻进双人帐时，苏晚正用指星笔戳帐篷顶：“北斗七星在那儿！”绿光点出的位置却歪到拉链角。任苒闷头铺防潮垫，齿轮项链滚进睡袋褶皱。
“吃醋啦？”苏晚戳她腰窝，“左裕刚问我要了你的胃药。”帐篷外忽然扫过激光束，墨绿光点游走着勾出小熊星座——尾巴尖正对着她们的帐篷。
任苒掀帘缝偷看。左裕坐在折叠椅上，激光笔夹在指间，膝盖摊着《天体力学》。林薇端着咖啡走近，他立刻合上书起身。“聊聊轨道数据？”林薇的咖啡杯碰了下他保温壶。
“帐篷顶有流星！”苏晚突然拽任苒。她抬头瞬间，激光束骤然熄灭。林薇的笑声随风飘来：“...所以你替她改过物理竞赛题？”
任苒摔回睡袋。齿轮项链硌着胸口发烫，她摸出手机偷拍左裕——镜头里他却突然转头，激光笔绿点精准射中她手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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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任苒摸出帐篷时，银河正垂到山尖。守夜的火堆余烬旁，左裕裹着军大衣打盹，那本《天体力学》盖在脸上。她蹑脚绕过，手腕却被攥住。
“看。”左裕掀开书页。泛黄纸张上画着双子座星图，箭头标注：「此处流星峰值时为凌晨3:17」——正是此刻。第一道银焰划破夜幕时，他忽然将书塞进她怀里：“赔你的。”
书页间夹着撕下的半张纸——是林薇的轨道演算稿，背面用红笔涂满小熊星座。任苒的指尖停在星座尾巴尖：“画歪了。”
“没歪。”左裕的激光笔亮起绿点，光路穿透书页指向帐篷，“那是你的位置。”军大衣突然裹住两人，他下巴蹭着她发顶：“林薇是我表姐。”
任苒的齿轮项链滑进他衣领。冰得左裕抽气：“这项链...”他翻开书封底，透明夹层里嵌着齿轮设计图，备注栏写着：「导热测试失败，改为恒温37℃佩戴」
晨雾漫过山脊时，任苒在书页空白处画了只气鼓鼓的小熊。左裕添上箭头指向星座尾巴：「此处有醋坛，辐射量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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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大巴上，任苒靠着车窗假寐，左裕的耳机塞进她右耳。钢琴曲流淌时，他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相册自动播放营地偷拍：她鼓着脸调望远镜的侧影，糊掉的篝火前翻白眼的瞬间，帐篷里捏着熊星座书页发呆的模样...
最后一张是今晨。她画小熊时睫毛垂落的弧度，被透过书页的晨光照成金色。照片备注：「观测对象：任苒星云之醋意消散过程」
任苒掐他手背。左裕闷笑着翻出便签本，撕下一页贴在她眼睑。纸片透光显出字迹：「申请用三个吻换删除照片」
齿轮项链随车身颠簸轻晃。任苒把便签折成飞机掷向过道，纸飞机却被气流托着，正巧落进林薇手中的咖啡杯。“抱歉！”任苒起身，左裕突然扣住她手腕。他的唇擦过她汗湿的额角，声音淹没在引擎声中：
“照片早备份在项链芯片里——你心跳加速时就会自动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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