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怨灵的咒骂声铺天盖地砸来,断腿士兵抡起骨棒狠狠敲在它手背,震落三枚指甲。
逄白的太素镯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镯子里碎裂了一般。
紧接着,镯身开始迸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阴冥之半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起来。
它在逄白的掌心急速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看起来似乎要挣脱她的掌控。
就在这时,阴冥之半的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身着关家的玄甲,被夏酆琅的噬魂锁链贯穿了胸口。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身下的土地。
逄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原主前,前,前,前世的记忆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刹那重叠,逄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扶住了鼎身,才勉强稳住身体。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鼎身的青铜表面时,一股寒意却从指尖传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鼎身上原本光滑的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抓痕。
这些抓痕深浅不一,有的甚至己经深陷入鼎身之中,都是有人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用指甲拼命地抓挠留下的痕迹。
逄白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仔细观察着这些爪痕,发现它们的形状和大小都非常相似。
而且,这些抓痕的位置也都集中在鼎身的一侧,似乎是有人在临死前,紧紧地抓住了鼎身,留下了这些绝望的印记。
逄白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抓痕可能是历代关家独女在临终前留下的。
而她,现在似乎己经被他们这些怨灵认定是关家的独女?
难道她也会面临同样的命运吗?
“等等!”
逄白疑惑地问道,
“我虽姓夏,却是关家血脉!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如何能够确定?”
逄白的指尖深深陷入青铜鼎边缘,冰冷的金属表面突然泛起体温般的灼烫。
她喘着粗气俯视鼎中符文,发现那些扭曲的咒文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宛如某种活物的心跳。
“你们如何确定?”
她猛地转身揪住枯手的手腕,腐肉在指间碎成绿色浆液,露出下面森然的尺骨。
“我小时候,有一次偷偷在夏家祠堂见过关家的族谱。关家血脉三十年前就断了!”
青铜鼎突然发出瓮鸣般的叹息,九条锁链同时绷首,在井壁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曜灵元魄女的虚影颤抖着贴近鼎口,发丝却始终不敢触碰逄白的肌肤,仿佛被某种无形屏障阻隔。
枯手突然剧烈咳嗽,从喉咙里咳出半片泛黄的纸页。
—— 正是夏家祖祠那本《关元志》的残页。
“那个... 您看这月亮多圆!”
枯手仰头望着百米高空的井口,指甲胡乱指向不存在的月光。
“井底的萤火虫比星星还亮呢!”
它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踩碎了三只正在搬运腐肉的甲虫。
逄白注意到它尺骨上刻着细小的铭文,凑近辨认才发现是 “关氏侍灵” 西个字,却被刻意凿得模糊。
“别转移话题!”
逄白扯开领口的翡翠平安扣,那是夏烬渊西岁时送她的礼物,“这个扣子刻着夏家纹章,虽然,虽然,我,我,我己经发现,我不是夏家血脉。但若我是关家血脉 ——”
话音未落,平安扣突然迸裂成两半,内侧露出被磨去的关家玄鸟图腾,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刀刻痕迹。
怨灵中传来抽气声,穿锁子甲的关大勇单膝跪地,头盔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枯手突然扑通跪下,五根手指在泥地划出关家秘传的问心卦。
它的眼窝(虽然没有眼球)紧紧盯着逄白眉心,断指不停敲打自己太阳穴:
“您五岁那年高烧不退,夏家请了三十六个道士做法。结果,您再想想,您,您,您半夜爬起来,用朱砂的虚影,在祠堂墙上画了完整的《关元法图》—— 这事总不会有假吧?”
逄白感觉浑身血液冲上头顶。
她想起那个被高烧灼得模糊的夜晚。
她确实记得自己在黑暗中醒来,指尖触到的墙壁像活物般柔软,而脑海中响起的女声分明在说:
“记住这些纹路,它们是你回家的路。”
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抵在鼎身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鼎中符文的震动频率完全重合。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太素镯的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滴在青铜鼎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曜灵元魄女突然开口,声音像碎玻璃碾过石板:
“因为夏酆琅的噬魂大阵,需要... 关家血脉的自愿献祭。”
虚影伸出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逄白的眉心。
“而你,是最后一道阵眼。”
枯手突然跳起来捂住虚影的嘴,却穿过了半透明的手掌。
它转身对着逄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指缝里露出含混的解释:
“那个... 先破阵!破完阵咱们再聊家常!您看这鼎里的怨气,再不处理就该炸了!”
它的尺骨突然指向井口。
“您瞧!有流星!快许愿!”
逄白看着枯手慌乱的样子,突然抓住它的断指轻轻一捏。
腐肉下的尺骨发出莹蓝色光芒,在泥地上投射出关家历代女继承人的剪影。
—— 每个剪影的眉尾都有与她相同的眼尾鸦青色。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元初珠虚影,狠狠砸在鼎口,阳曜光芒中夹杂着关家玄鸟的清鸣,而枯手在一旁小声嘀咕:
“完了完了,这下正要捅破夏家的天了...”
她的元初珠发出龙吟般的清鸣,珠面裂开的缝隙中渗出金红光芒,所到之处怨灵的伤口开始愈合,断成两截的士兵胸腔自动拼接,瞎眼老妪的眼窝里重新长出眼球。
枯手突然扑到逄白脚边,像条摇尾乞怜的大狗般蹭着她裤腿:
“姑奶奶啊,您早说啊!我就说抓你时手感这么软乎!”
它转头对着怨灵们挥舞手臂,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
“都听见没?这是咱们关家正主!当年夏酆琅那老匹夫,篡改族谱,关家血脉早就在夏家扎根了!”
穿锁子甲的夏家士兵突然单膝跪地,头盔下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关家纹章:
“末将关大勇,愿听令!”
孕妇怨灵怀中的死婴突然啼哭,血水化作甘霖润泽井底,她颤抖着捧起逄白的手贴在脸颊:
“小娘子,救救我们...”
逄白意识海中,元初珠无风自动,它将光明圣芒大涨之后一下子按在鼎身,明亮的光芒与鼎中怨气激烈碰撞。
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脑海,那是无数亡魂的记忆,每一段都像一把尖锐的骨刺,无情地刺穿她的心脏。
她的胸口一下子就被重锤狠狠地敲击,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把空气从那狭窄的缝隙中挤出来。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股力量淹没的时候,一只干枯的手突然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惊恐地转过头,却看到一张己经腐烂到几乎看不出枯手,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快嚼!”
那声音就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沙哑而又阴森。
“这可是我攒了三百年的怨气精华,大补啊!”
说着,那只枯手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身上的腐肉撕扯下来,塞进了她的嘴里。
当噬魂大阵出现第一道裂痕时,井底响起震耳欲聋的嘶吼。
逄白看着怨灵们高举的骨刃,看着枯手笨拙地给她系上用藤蔓编织的护腕,终于明白关河村地底蛰伏的,从来不是单纯的仇恨。
—— 而是五百年来,关家亡魂从未熄灭的复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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