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
木白的手指深深抓紧石壁,雷声炸响,淹没了他断断续续的话。
闪电里,自上而下的路无人问津,布满荆棘。
沙砾穿透皮肤,染上血色,雨水在其上形成沟壑。
一路向下,沟壑汇成溪流,再是大泽。
"咚,咚,咚。"
钟声悠扬,荡开云雾,人们在巨石上搜寻木白的身影。
往上八百米的位置,有人影晃动。
木白抬头看一眼散开的云雾,“好了,掉下去,他们肯定能看见”。
手指抓着石壁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肌肉抽搐让他往下探路的腿很难找准方向。
雨水流入口腔,带着汗水的咸味。
耳朵里,木白的心跳声比雨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更急。
模糊的意识里,远处飘来松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
木白讨厌这种气味,意识里的厌恶是他睁开眼睛。
电子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木白转头,显示屏上是他心脏的造影,那团本该是肌肉组织的阴影中,隐约可见点点结晶体。
云苍苍凑近观察,白大褂推门进来,木白身体与医疗器械碰撞发出声响。
“小心。”白大褂医生扶着木白坐下,“你能看懂?”
“一点点。”
"心肌细胞出现晶格化变异。"她将热敏报告单按在光片灯上,"这些结晶……很危险,但你的身体显示很健康。"
医院忽然断电。
黑暗中,木白感觉手心多了一样东西。
电路恢复,白大褂医生还站在原位,她边说边写东西,字迹潦草。
“如果没什么异样,平时注意休息,一周后再来复查。”
没有听到回答,白大褂抬头看木白,木白点头,“好”。
医生离开,木白摊开手心,小小的一张字条,“凤凰北路72号”。
字迹清秀,“不像她的”。
林管家打水回来,木白己经收拾好包裹?
“林爷爷,帮我跟爷爷和太奶说一声,我出去玩两天。”
“少爷,你身体还没好呢。”
“没事。”木白挥手告别,林管家叹息一声。
日升月落,皮卡穿过市区,停在一栋残破的建筑前。
“锁还在。”云苍苍看着锈迹斑斑,但依然坚守职责的大锁。
“是这里没错。”木白仔细查看门牌,掉漆,生锈,字不全,但隐约可见“凤凰路37号的字样。”
木白捡了根树枝,卡住生锈的铁门,锁链被门扯开。
“以前是酒店。”院子正中,一块铁牌插在地上,铁牌末尾酒店两字还在。
荒草中,它既自然又突兀,木白走过去,它旁边一米的位置,有燃烧的痕迹。
“是纸钱。”云苍苍捡起一块灰烬残片,上面有半个铜钱印子。
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在荒草中烧纸钱。
“你在想什么?”木白走到云苍苍身前看她。
“不知道。”模糊的记忆转瞬即逝,她想不出形容词,“这里不同寻常。”
云苍苍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圆形盒子,盖革计数器上,数字疯狂跳动。
"地磁场异常强度是市区的170倍。"
她突然走进屋子,用手术刀划开东墙霉斑,剥落的墙皮下赫然露出青铜材质的墙身。
青铜之上,雕刻奇异的兽类图腾,眼睛看不清。
木白走上前,用手指感受图腾的线条走势。
“人面虎躯,”手指所过之处,线条在木白眼中变得清晰,“九尾通天”,一只神兽在木白眼中勾勒成型。
“是陆吾,”木白打量整面墙,“不是墙,是门,快找找,有没有机关。”
云苍苍点头,仔细观察盖格计数器的变化。
跳动的数字在一个区域达到高峰,光打在上面,有一圈一圈的金色云纹若隐若现。
手摸上去,能感受到那些云纹在动。
“这里。”
“是拼图”,木白手指推动一条条细小的云纹,交汇组合成神兽陆吾。
青铜墙壁在后撤,一条通道赫然出现。
“你是怎么发现的?”
“传说中,陆吾是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者。”
木白在通道石壁上轻轻一按,漆黑的石道亮起橘黄色的灯光,他逆光看向云苍苍。
“其实开始我也是猜测。”
两人转过一个拐角,前方景象突变。
洞开的石门,九十年代的磁共振设备,商周风格的青铜浑天仪,带有血渍的医用操作台。
被撕毁的登记册,灯光下,有字体凹痕。
“1998年7月11日,23号床收治特殊病例——患者女。”
"看这里。"
木白用紫外线灯照射墙壁,褪色的血渍爬满整个石室。
云苍苍伸手,指尖触碰上一大块血渍,有淡淡的药草味。
“是人血。”云苍苍又看了几处,血液有不同的特殊性,没有草药味,“不只一个人。”
“这是什么?”
木白揭开一块白布,露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铜罗盘,盘面指针是用人的枕骨打磨而成。
"这是守墟人的颅器。"云苍苍把罗盘从药水中拿出,水位下降。
"云氏的医案记载过,六十年前,云氏医馆接待过一位守墟人。"
“他的颅器就长这样。”
“停”,木白举手,侧耳倾听,“有水声。”
水声越来越大,从他们身后而来。
“跑。”
“轰隆隆……”比两人更快反应的,是石道两边洞开的石门,瞬间关闭。
只剩他们所在的这间。
两人迈出石室瞬间,石门闭合。
“肯定是我们刚刚触发了什么机关,现在只能往前跑。”
木白说完,看一眼身后的水继续跑。
云苍苍跑在木白旁边,不快不慢,始终和木白保持一只手臂的距离。
她感受到越来越重的湿气,脚下的路也开始变得坑坑洼洼。
“前面有异样,”云苍苍说,“别离我太远。”
跨过洞口,一条大河横亘东西,厚重的水气扑面而来。
河道旁有很宽的岩石层,足够两人避开身后的水。
两人并未点灯,暗河的水自带磷光。
一只小船逆流而来,上有青铜铃铛自行鸣响。
上了船,才看清铃铛上刻着字,“云氏采药舟”。
“你家的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船舱里,成堆的青霉素玻璃瓶与青铜器混杂。
木白用手机扫描瓶身编码,跳转出的生产日期显示为1967年。
木白倒出一点粉末,“是2024年才合成的抗生素。”
"好奇怪!"
云苍苍拿出青铜罗盘,指针定格在巽位。
在指针对应的夹缝里,他们发现了用手术刀刻的求救信号,落款日期是1998。
"很像。"
云苍苍蹲在字迹前沉思。
远处突然传来汽笛声。
粼粼波光中驶来一艘挂着霓虹灯牌的游船,船头用楷书写着"蝴蝶酒店专线"。
"量子速冻生鲜!现捞现杀!"穿皮裤的船夫吆喝着抛下渔网,网里挣扎的鲑鱼鳞片泛着诡异的蓝光。
木白盯着船夫脖颈的纹身:"一只蝴蝶。"
"两位渡河哈?"船夫突然问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算盘,"新客打八折,两人,一共是3600块人民币。"
船夫看两人的眼光像是看羊肉。
云苍苍掏出一把手术刀握手里,"2015年云台山溶洞失踪了一位姓周的采药人。"
船夫瞳孔骤缩,他换上谄媚的笑,“免费,两位客观请上船。”
一只蝴蝶在云苍苍身边转圈,累了,挂在她衣服上睡觉。
“快到了。”
顺着船夫手指的方向,他们看见了远处的建筑群——巴洛克式穹顶爬满发光藤蔓,旋转门里飘出煎饼果子的香气,霓虹招牌"蝴蝶酒店"旁挂着"量子力学学术交流指定酒店"的铜牌。
"欢迎来到蝴蝶酒店。"
身穿绿色长袍的女人倚在红木栏杆上,她的手上拿着一只拨浪鼓,轻轻摇晃,声音悦耳动听。
"我是卫泱,这里的老板。"
水晶吊灯上的鹦鹉跟着喊:"老板!老板!"
木白看它,它扭头。
云苍苍看它,它叫美女。
大厅里它的声音很突兀,但行为不突兀。
左边第一桌,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放下切牛排的刀叉,把试管里的荧光液体倒进茅台。
"那是中科院的秦教授,"卫泱轻笑,"研究生物的,那荧光液体是一种动物粪便,马上他就会来找我。"
“1,2,3”
“谁,谁往我酒里倒屎?卫老板,有人往我酒里倒屎,你帮我看看是谁。”
“如你所愿。”卫泱把监控调出来给秦教授。
"卫老板!"穿防护服的女孩冲进来挥舞岩芯样本,"我在酒店马桶水箱里找到了寒武纪层积岩!还有——"
"安静!"卫泱手指轻点,防护服女孩自觉闭上嘴巴。“慢慢讲。”
“王保洁叫我告诉你,最后一间房重力失衡。”
“哦,我去欣赏一下。”
房门打开的瞬间,木白好奇心翻倍。
整个房间重力场乱飞,水晶吊灯上下起伏,清代拔步床悬浮在半空左摇右晃。
凳子腿是朝上的,杯子口是朝下的,镜子正面是朝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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