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铮音叩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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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铮音叩心劫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寒潮,瞬间锁定了惊恐万状的鹿呦呦!那白袍冰魄女修指尖缠绕的霜白寒气骤然凝聚,空气中弥漫开细密的冰晶!

“嗷——!”小鹿吓得魂飞魄散,纯澈的鹿眼里倒映着那刺骨寒光,拼命往顾清弦身后躲藏,小小的身体抖成一团冰球!它脊背上的雪魄玉坠在这纯粹的冰魄威压刺激下,竟本能地微微一亮,荡开一圈极微弱、却也同源的月白寒意光晕,堪堪挡住部分侵袭!但小家伙显然承受不了这种层次的灵压对抗。

“哼!果然有古怪!孽畜还敢抵抗!”冰魄女修眼神更厉,霜白指尖骤然并拢,一道凝练如冰针的森寒指力即将弹射而出!

“且慢!”顾清弦一声厉喝,身形猛地踏前一步,同时强忍着体内冲撞的剧痛,右臂横在鹿呦呦身前!冰冷的杀意在她眸中汇聚,迎着那冰魄威压丝毫不退!左臂碎冰裂缝下渗出的暗黑血迹滴落在地面光滑的阵纹上,迅速冻结。

“找死?”青衫劲装男子浓眉一拧,跨前半步,背后古铜铁锏仿佛感受到主人心意,发出一声低沉嗡鸣!金戈锐气如山岳压下!他声如洪钟,带着审讯口吻:“报上姓名来历!尔等是如何穿过葬魔窟封印闯入此地?速速将那诡异冰灵交出!否则……”铁锏威压更重!

“咳咳……”墨白强行稳着残破身躯,上前与顾清弦并肩而立,残破卦幡勉强散发微弱星辉,试图缓解对方威压,沙哑开口:“两位道友息怒!在下天演星阁墨白,此乃……”他看了一眼顾清弦,眼底一丝奇异光芒掠过,语速加快,“此乃贵派紫霜台谢师叔十年前预收之记名弟子顾清弦!身负师命特来拜山!遭歹人暗算误入葬魔窟,方才险死还生以星移残阵脱出!并非有意擅闯!”

紫霜台谢师叔?预收弟子?

顾清弦眼中厉色微闪,瞬间压下心中汹涌的疑问——此刻,墨白递来的台阶是唯一能转圜僵局、保下鹿呦呦性命的理由!

青衫劲装男子与冰魄女修闻言,瞳孔同时猛地一缩!显然“紫霜台”三字在他们心中分量极重!

“胡说!”冰魄女修柳眉倒竖,霜指遥点鹿呦呦,“谢师叔何等身份!岂会预收一个……一个身边缠绕如此浓重邪祟寒瘴的女子!这妖异冰灵便是铁证!墨白?!你天演星阁早与魔窟同沉,有何凭证?今日不交代清楚,休怪本座执法无情!”冰魄威压再涨!

“哦?‘邪祟寒瘴’?”一个清越、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大殿深处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一缕带着奇异魔力的风,瞬间穿透了青衫铁锏的肃杀金戈之气与冰魄霜女的凛冽寒流!弥漫殿中的浓重杀机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无声无息地……被荡涤一空!

铮——!

青衫男子背后的古铜铁锏发出一下清晰的哀鸣,那如山的威压骤然缩回!冰魄女修指尖凝聚的冰霜寒气更是如同烈日下的雪沫,瞬间消散于无形!

两人脸色瞬间大变!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无法掩饰的敬畏恐惧!他们猛地转身,面向大殿深处,腰身不自觉地弯曲!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带着某种洞穿人心的韵律,由远及近。

一道身影,缓缓从一根盘绕金纹的巨柱阴影后踱步而出。

来人衣着极为朴素。一袭洗得微微发白的普通靛蓝布袍,裁剪合身,袍角绣着几道银线勾勒的、繁复无比又暗合天道轨迹的细微阵纹,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外罩一件同样素色的麻料云肩,边缘缀着几枚不起眼的、却暗蕴流光的深青色玉扣。步履从容,身姿挺拔,透着一种高山深海般的沉静。

然而他的面容……却出乎意料的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下颌线条清晰干净,唇角天然微微上翘,似乎总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可当你看向他那双眼睛时,一切温和的错觉瞬间被彻底击碎!

那双眸子极深邃,如同倒映着整片流转的星空,内里情绪无波无澜,却又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星河起落的沧桑与寂寥。视线平静扫来,没有任何压迫感,却让人感觉从皮肉到灵魂都无处遁形!此刻,这双洞彻一切的眼眸,正带着那丝温和的表象,落在青衫男子和冰魄女修身上。

“林恪,叶冰璃。”靛蓝布袍青年声音依旧温和,如同友人叙话,“何时我紫霜台收徒,轮得到外门执法堂……越俎代庖了?”

“噗通!”

青衫男子林恪和冰魄女修叶冰璃,竟被这轻飘飘一句话骇得瞬间面无人色,双腿一软,不由自主便单膝跪了下来!额头冷汗涔涔而落!

“弟子……弟子不敢!”林恪声音发颤,“只是……职责所在……”

“此女形迹可疑,又身携葬魔窟极寒妖灵……”叶冰璃硬着头皮,声音明显弱了十分,指着鹿呦呦,“恐污……”

“妖灵?”靛蓝布袍青年微微一笑,目光终于落在地上那只惊魂未定的小鹿身上。那洞穿一切的目光似乎只是随意一扫,却让鹿呦呦如遭雷击,瞬间僵首,连呜咽都忘了,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将脊背上那枚灰扑扑的玉坠尽量藏住。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仿佛了悟一切的奇异光芒,但瞬间隐去。他转而看向顾清弦胸前衣襟下露出的一角——那枚染血的、造型狰狞的银月囚凰铃。目光仿佛穿透布料与皮肉,首视铃壁那条暗红色的裂纹核心。

顾清弦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与冰冷的战栗感让她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自称“紫霜台”主人、气息深不可测如同深渊的青年!

是他?!那个十年前在顾家祠堂,为她戴铃、打上“音蛊”烙印的人?陆临渊?!还是……墨白口中的谢云辞?!名字不重要!这眼神……太熟悉了!那种仿佛在看一件物什、看一件精心培育的材料的冷酷本质,她绝不会认错!

“师……师叔……”墨白挣扎着想要行礼,气息更加微弱。

靛蓝布袍青年——谢云辞抬手轻轻虚按一下,示意他不必多礼。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终于正式地、完全地落定在顾清弦身上,从头到脚,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送达、外表破损但核心价值犹在的古物。温和的面容,平静的眼神,形成诡异的割裂感。

“十年了,”他开口,声音平缓如叙述一件寻常事,“‘囚凰铃’倒是还……活着。路上……滋味如何?”他并未等待顾清弦回答,目光随即转向她身旁的鹿呦呦,薄唇微启,一丝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的弧度在嘴角漾开,“雪魄灵胚?品相倒是不俗的炉鼎……意外收获?还是有……妙算于内?”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顾清弦血染的脸颊和冰封碎裂的左臂上,又移向她胸口沉寂的银铃。“死地之中觅得一线吞噬之机……以魔诅为柴,焚己身破局……很好。”

“很好?”顾清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血煞几乎要喷薄而出!“囚凰”?“炉鼎”?“滋味”?滔天的恨意和杀意在胸膛里冲撞!若非此刻身负重伤、强敌环伺、鹿呦呦命悬一线……她几乎要立刻暴起!

“当然好。”谢云辞仿佛没看到她眼中噬人的血光,语气依旧淡然,甚至带上一丝奇异的满意,“‘九劫溯音’第一劫,噬魂魔音破冰魄…九死一生闯过,证明血铃铸下的根骨和道胚……还不算太糟。勉强……够得着入我紫霜台的门槛。”

他话音一顿,温和的笑意仿佛收敛了一分。一股无形的、庞大的、不同于林恪铁锏金戈、也不同于叶冰璃冰魄刺骨,却更幽邃、更沉重、如同整个天地无声碾压下来的韵律气场,缓缓充斥了整个星移接引台!脚下的阵纹、擎天的玉柱,都在这绝对的道韵压制下微微嗡鸣!

跪在地上的林恪、叶冰璃己是冷汗淋漓,大气不敢出!

墨白脸色灰败,垂首不语。

鹿呦呦如同被无形巨掌摁住,动弹不得,鹿眼瞪大,充满极致恐惧!

顾清弦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磅礴的韵律之道无形无相,却丝丝缕缕缠绕压迫着她的肉身、灵识乃至……胸口那枚沉寂的银铃!她拼命抵抗着那股向下屈服的本能!脚下坚固的地面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沼泽!

谢云辞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敲打在陷入这片沉重韵律空间所有人的灵魂之上:

“入我紫霜台,自有庇护。断此妖灵之‘寒瘴之虑’,亦无妨。”

鹿呦呦的性命!

他给出承诺!

话音落下,那股如天倾般的无形韵律压力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他平静地看着几乎站立不稳、全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眼中血丝密布却又死死压抑着爆烈情绪的顾清弦。

仿佛只是等待一个早己注定的答案。

“拜师礼,很简单。”谢云辞的声音重新恢复那种温和表象,如同三月春风拂过寒池,“入紫霜台前,需得走过那座…‘叩心劫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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