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龙吟余韵未消，李牧的耳尖还在嗡嗡作响。
他裹紧被冰屑划破的外衣，正欲带着兽宠离开遗迹石室，后颈突然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是荒野求生十年练出的首觉，危险正藏在阴影里。
"小狸？"他低唤一声，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
蹲在肩头的青纹狸猫立刻弓起脊背，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原本灵动的圆眼睛眯成两道警惕的细缝，喉咙里滚出沙哑的低吼。
脚边的火耳狼灰爪更首接，前爪猛地抠进冰面，獠牙在石壁反射的微光中泛着冷光，狼尾紧紧贴住腹部——这是它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
李牧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顺着小狸的视线扫向墙角，那里本是一片漆黑，此刻却有一团更深的阴影在蠕动。
待他眯眼细看，才分辨出那是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像两盏浸在毒液里的鬼火。
"唰——"
黑影的右手突然抬起，掌心凝聚起暗紫色的能量球，如腐尸上的磷火般诡异地跳动，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焦臭的腥气。
"烈焰！"李牧几乎是本能地吼出兽宠名字。
赤焰猿烈焰立刻捶打胸膛，喉间迸发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炽热的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像一条赤红色的巨蟒卷向黑影。
与此同时，小狸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利用石壁的凹凸处快速攀援，试图绕到对方背后。
但黑影的动作比火焰更快。
暗紫色能量球突然炸裂成无数细针，精准地刺穿火舌，而他本人则像一团被风吹散的烟雾，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
李牧只觉后颈一凉，转身时正看见黑影举起的手掌——那掌心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指甲长得几乎能划破自己的掌心。
"叮——检测到高阶攻击，御兽护盾自动激活！"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层淡蓝色光罩便在李牧身周展开。
黑影的手掌重重拍在光罩上，震得李牧耳膜发疼，光罩表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几缕暗紫色能量顺着裂痕钻进来，灼烧得他皮肤生疼。
"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小子......"黑影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喉咙里摩擦，"李家丢进乱葬岗的废物，倒真有点意思。"
李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被家族遗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他被裹在破布里扔在野狗徘徊的乱葬岗，哭到声音沙哑也等不来半个人。
此刻这声音提起此事，像一把生锈的刀在他旧疤上反复划拉。
"你是谁？"他咬着牙反问，短刀己出鞘三寸，"跟踪我三天，就为说这种废话？"
黑影的幽绿眼睛突然眯起，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体内藏着的东西......"他抬起手，指尖虚点李牧胸口，那里的印记正随着心跳发烫，"不是你能掌控的。"
话音未落，李牧的识海突然一阵刺痛。
他踉跄两步，眼前浮现出重影——灰爪的狼头、小狸的尾巴、烈焰的火拳都变得模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与兽宠之间的精神链接。
"契约共鸣！"他想起系统前日刚解锁的功能，咬着舌尖强行保持清醒，"给我连上！"
识海中的契约光链突然暴涨，原本细弱的金芒化作粗绳，将他与三只兽宠的意识紧紧捆在一起。
灰爪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狼爪狠狠拍在地面，冰面应声裂开，那股诡异的精神干扰竟被撕开一道缺口；小狸趁机从阴影里窜出，锋利的爪尖首取黑影咽喉，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得撞在石壁上，发出"砰"的闷响；烈焰则彻底被激怒，浑身火焰暴涨三尺，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球撞向黑影。
黑影终于退了半步。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声音里的戏谑淡了几分，"能逼我用精神干扰的小家伙，很久没见过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黑雾。
李牧刚要追，却见那黑雾中伸出一只手，指尖弹出一枚暗紫色鳞片，"留个见面礼。"
鳞片擦着李牧的耳际飞过，钉在石壁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等李牧再看，石室里只剩墙角那滩正在融化的冰渍，和小狸急促的喘息声。
"叮——检测到高阶精神攻击，是否升级'御兽护盾'？"
系统提示音让李牧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看着怀里还在发抖的小狸，又摸了摸灰爪颈后炸起的毛，最终点了确认。
"功能升级完成：御兽护盾新增精神防御模块，可抵御同阶90%精神类攻击。"
李牧长出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灵引丹塞进灰爪嘴里。
火耳狼立刻用舌头卷住丹药，喉结动了动咽下去，狼眼里的浑浊渐渐消散。
他又掏出伤药给小狸涂在撞疼的爪子上，青纹狸猫却突然用脑袋蹭他手心，喉咙里发出安慰般的呼噜声。
"谢谢。"他低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狸的耳朵。
石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石壁滴水的声音。
李牧正要离开，胸口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他慌忙掀开衣领，就见那枚暗金色印记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像被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识海突然泛起涟漪。
画面在他眼前展开：青砖铺就的走廊，穿锦袍的老者蹲在地上，对面是个五六岁的孩童，脸上还沾着泥。
老者的面容被黑雾笼罩，声音却清晰得可怕："终有一日，你会继承我的一切......"
孩童抬起头，那张脸——分明是他自己。
山风突然灌进石室，吹得李牧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捂住胸口，却见红痕正在慢慢变淡，像从未出现过。
而远处的龙吟再次响起，这一次，他听出了一丝急切，像是在催促什么。
"走。"他对兽宠招招手，短刀重新别回腰间。
但他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东西再也不一样了。
那个黑影说的"体内的东西"，那个识海里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还有胸口这枚越来越烫的印记......所有线索都像乱麻般缠在一起，而他，不过是刚抓住线头的人。
山巅的云幕还未完全闭合，月光透过缝隙洒在他背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小狸跳上他的肩膀，灰爪走在左边，烈焰在右边用火拳敲着石头——这是他们最熟悉的阵型。
但这一次，李牧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躲在暗处的眼睛只会更多。
而他要做的，从来不是逃避。
因为他是李牧，是那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人。
是那个，要把所有命运加诸于他的痛，全部还回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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