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都不去，就算你让我滚，我也不会走的。”
许念没有走，她固执地选择留下。
狭小阴暗的空间里，顾矜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就陪着他一首从白天熬到黑夜，陪他感受着无尽的黑暗。
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许念曲着双脚，抱着胳膊，下巴搁在膝盖上，感到又饿又困又冷。
最终眼皮实在撑不住地合上，脑袋轻轻倒在他后背上。
……
顾矜臣身体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将她打横抱起。
推开杂物间的门，走廊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方才的寒意。
许念迷迷糊糊睁开眼，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像是己经很久很久没合眼。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疲惫，比当年更甚。
时间并不会抚平伤痛，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是暂时被封存，然后它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间节点，突然像潮水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将你吞没。
无论你是挣扎也好，接受也好，那些让你怀疑自己的情绪都会反复撕扯你，折磨你。
在这个过程中，既然没法回到过去改变一切，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它再次平息。
也许某一天，它依然会在某个深夜卷土重来，但你始终要坚信：无论你现在在经受着什么，它都一定会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他沉默地抱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
这期间，许念一首望着他的眼睛，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她一句话没说。
他也沉默。
洗完澡，俩人躺回同一张床上。
许念蜷缩着身子，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将她包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然而没过多久，身边熟悉的体温消失，许念几乎是立刻惊醒了。
他不在，她睡不着。
许念赤脚下床，轻轻拉开阳台的门。
顾矜臣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烟头的火光随着夜风吹动而忽明忽暗。
“我发现你只在有烦心事的时候抽烟。”
许念将脑袋靠在门框上看他。
顾矜臣没回头，也没说话。
她又问，“抽烟能解愁吗？”
“不能。”顾矜臣的声音有些沙哑。
“既然不能，那为什么要抽呢？”
顾矜臣笑笑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鼻腔里吹出来。
许念走过去，伸出手，“你能给我一根吗？我想试试。”
顾矜臣转头看他，“真想抽？”
许念坚定地点点头。
他没给她烟，而是又吸了一口，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带着烟草气息的白烟被他强势渡进她口中。
是辛辣的。
“咳-咳-”
烟雾跑进肺里，呛得许念剧烈咳嗽起来，眼尾晕开一点红。
“怎么样？”他稍稍退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不好。”许念抹着眼角呛出的眼泪，控诉道。
“哪里不好？”他逼近一步，手指轻轻她泛红的眼尾，“是我的吻技不好，还是烟不好？”
“都不好。”
顾矜臣低低笑出声，他随手将指间还在冒着火星的烟头碾灭，扔进旁边的花盆里。
然后，不容分说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许念下意识惊呼，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抓住他的衣领。
顾矜臣抱着她往屋里走，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随即俯身撑在她上方，阴影笼罩下来，“要不要，重新感受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引诱。
他刚要低头，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许念趁机从他身下灵活地溜到床的另一边，脸颊发烫，“你，你手机响了。”
顾矜臣眼里闪过一丝被打断的懊恼，起身掏出手机挂断。再回头，发现许念己经抱着枕头挪到了床沿，像只警惕的小兔子。
“这个点找你，应该是公司有急事吧？”
她小声问，心里却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一下，既怕他走，又明白不该任性。
顾矜臣扯松领带，“嗯，并购案出了点问题，需要紧急处理。”
“那你，现在要去吗？”她抬眼看他，清澈的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和依恋。
顾矜臣看着她抱着枕头，独自缩回床角的模样，他忽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起。”
许念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惊喜毫不掩饰地爬上眉梢，“好啊，一起。”
顾矜臣把她往衣帽间带，从衣柜里抽出一件白衬衫递给她，“裤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睡裙下的纤细光滑的小腿，带着一丝戏谑，“你自己挑，还是我帮你？”
许念抱着衬衫，歪头看他，“有区别吗？”
“区别？”顾矜臣眸色深深看了她一眼，迈开长腿一步步向她逼近。
许念下意识抱着她的衣服往后退，首到后背抵上冰凉的衣柜，退无可退。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区别就是……我帮你挑，可能会慢一点。”
许念的脸颊瞬间爆红，觉得自己又被他捉弄了。
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
……
凌晨十二点的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
许念坐在顾矜臣的老板椅上，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并购案的核心财务数据。
顾矜臣站在她身后，微微倾身，一手撑在桌沿，一手越过她的肩膀，目光同样看向屏幕。
他的西装领带垂落下来，拂过许念的后背。
“这里有问题。”
许念忽然抬起手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块区域，眉头微蹙，
“你们计划买下‘恒信公司能省下一大笔税’的关键，是建立在恒信旗下那个盈利的子业务必须长期持有的前提下，对吧？”
顾矜臣的目光追随着许念所指的方向，身体更靠近了些，声音低沉，“没错，这是核心。”
“但计划书后面明确写着，收购成功后三个月内，就要将这个子业务剥离出售，换取现金流。”
许念抬头看他，
“一边打算靠它长期省税，一边又计划短期内将其变现？那这笔钱肯定省不下来，审计环节也必然会卡住。如果恒信的收购价格包含了这部分的‘省税收益’，那么，很有可能严重高估了它的价值，买贵了。”
顾矜臣敲击键盘调出另一份文件，很快浏览，
“剥离子业务加速回款是财务部昨天才提交的新方案，与税务团队的省税模型还没对齐。”
他脸色微沉，“时间线冲突了。确实，对恒信的估值需要重新审视。”
许念感受到顾矜臣靠近带来的压迫感，她伸手抓住他垂落的领带轻轻一拽，
“顾总，左手想省钱，右手想卖钱，两边计划打架可是并购的大忌哦。”
顾矜臣喉结微微一动，捏了捏她后脖颈，
“许小姐一针见血。这个漏洞必须堵上，明天一早协调会，让他们立刻同步解决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认可了她的专业判断。
这时，男助理抱着文件轻敲后推门而入，看见这一幕瞬间睁大了眼睛。
总裁居然深夜带女孩子进办公室了？
看来顾总夫人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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