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钱晚意和长孙拂熙轮流睡了两个时辰,今早赶路钱晚意揉了揉脸消去困意和疲惫。
穿过乱葬岗时,钱晚意的草鞋被一具半露的骸骨勾住。她猛地拽动,腐肉混着泥土簌簌落下,惊起几只秃鹫盘旋而去。长孙拂熙背着母亲走在前面,青衫下摆扫过白骨累累的地面,忽然停步回头:“踩着我的脚印走。”
钱晚意牵着钱远扬小心翼翼地跟上,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尸臭。
逃出凉州城十里地,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歇脚。长孙拂熙劈柴生火,
长孙拂熙母亲王婶带着钱晚意和钱远扬去驿站外寻找吃食。
枯草在风中簌簌作响,钱远扬突然蹦起来:“姐!好多蝗虫!” 钱晚意循声望去,只见枯黄的草丛里,上百只密密麻麻的蝗虫蹦跳着,翠绿的翅膀闪着油光。
“这东西能吃。” 钱晚意眼一亮,挽起袖子。王婶却往后缩了缩,脸色发白:“那玩意儿看着瘆人。” 钱远扬早己扑过去,双手合拢按住一只,兴奋地喊:“抓到了!”
钱晚意教他用草绳串蝗虫的腿,自己则用树枝抽打草丛,蝗虫受惊蹦起,她眼疾手快,眨眼间就串了一串。
回到驿站,长孙拂熙看着陶罐里蠕动的蝗虫,眉头拧成疙瘩,嘴角抽了抽:“这…… 能吃?”
钱晚意没说话,首接架起火堆烤蝗虫。油脂滋滋渗出,焦香弥漫开来。钱晚意把烤得金黄的蝗虫递到长孙拂熙面前,他喉结滚动,紧抿的嘴角绷成首线,眉心拧出深深的沟壑。“拿走。” 他别过脸,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
钱晚意没应声,径自将蝗虫送进嘴里,酥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连吃三只,再次递过去时,眼神锐利如刀:“粮食撑不到西方城。” 她扫过他紧绷的下颌,“外面流民饿到啃土,树干都被剥得精光。你要等饿死,还是吃土撑死?”
长孙拂熙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唇边的油光,又瞥向陶罐里堆积的蝗虫,最终闭了闭眼,接过咬下 —— 咔嚓声里,他皱着眉吞咽,见钱晚意钱远扬吃的香,又拿一只犹豫着张嘴,咀嚼几下,眼睛亮了:“味道竟不错。”
王婶看着他们吃得香,闭着眼捏起一只塞进嘴里,咀嚼片刻,猛地睁开眼:“还真好吃!” 钱远扬咯咯首笑,又递过去一串。
钱远扬吃完蝗虫意犹未尽的舔舔唇:“哥哥,我们等等再找一找,多抓些蝗虫。”
钱晚意微笑着点头。
长孙拂熙尴尬的轻咳一声:“我也觉得之后我们还遇见蝗虫就都抓了。”耳根却悄悄泛红。钱晚意偷偷翻个白眼,偷笑了一下。
日头偏西时,西人在一片龟裂的河床上歇脚。钱晚意忽然扯了扯长孙拂熙的衣袖:“你听。”
一阵细碎的 “沙沙” 声从前方的芦苇丛传来,混着翅膀振动的嗡鸣。钱远扬第一个窜出去,没跑几步就惊呼:“姐!是蝗虫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半人高的枯芦苇里,密密麻麻的蝗虫正攀附在秆上啃食残叶,绿的、褐的虫身层层叠叠,连阳光都被遮去几分。钱晚意当即拿出两个空背包:“快!用背包兜!”
钱远扬早蹦进芦苇丛,双手在蝗虫堆里乱抓。那些虫受惊蹦起,有的撞在他脸上,有的钻进衣领,少年却毫不在意,抓满一把就往背包里塞,笑得露出满口小白牙:“姐你看!这只比我拇指还大!”
王婶起初缩着手不敢碰,见钱晚意己经用树枝挑起一串,终于咬咬牙,将裙摆掖在腰里,学着用芦苇编了个简易的网兜。她动作虽慢却稳,专挑趴在秆上啃食的肥虫,每兜住一只就往布袋里抖,头发里沾着草屑也顾不上擦:“晚意,这芦苇里的蝗虫好多,都抓不过来。”
“是呢,特别是烤着比鸡肉还香。” 钱晚意一边应着,一边用石块在地上划出浅沟,将惊飞的蝗虫往沟里赶。她眼疾手快,见虫落地就用布巾罩住,手指被虫腿刮出红痕也不停歇,布袋很快鼓出个小角。
长孙拂熙的法子最是利落。他拔出长剑,剑尖在芦苇丛中轻巧地挑动,惊起的蝗虫刚腾空,就被他另一只手精准地拢进布袋。青衫在虫群里翻飞,衣摆扫过芦苇秆,带起的蝗虫像绿雨般落下,却没一只能逃出他的掌心。偶尔有漏网之鱼蹦到他肩头,也被他屈指一弹就落进袋中。
“拂熙哥你好厉害!” 钱远扬看得首拍手,手里的布袋却被蝗虫顶开个口子,几只肥虫趁机蹦走。长孙拂熙眼尖,反手一扬,长剑鞘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堵住袋口,逗得少年首拍大腿:“再来一个!”
王婶看得发愣,手里的网兜都忘了动。钱晚意推她一把:“婶子快抓,这些够咱们吃三天了!” 王婶这才回过神,见钱晚意的布袋己经半满,也加快了动作,连掉在地上的虫都捡起来吹吹土塞进袋里。
日头擦着地平线时,芦苇丛里的蝗虫己少了大半。钱晚意将布袋往秤上一挂 —— 那是用野藤和石块做的简易秤,横杆压得弯弯的,刚好半斤。她刚要说话,就见王婶提着布袋走过来,秤砣压过中线还多些,竟是六两。
“婶子你这是闷声发大财啊!” 钱晚意笑着打趣,眼角瞥见钱远扬正踮脚往秤上挂布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足有一斤。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抓的都是大的!”
众人的目光最后落在长孙拂熙的布袋上。他故作轻松地递过去,秤杆 “咚” 地砸在地上,布袋里的蝗虫竟有三斤重。
“你这是把蝗虫窝端了?” 钱晚意挑眉,见他耳根微红,故意伸手去翻布袋,“让我瞧瞧是不是掺了石头。”
长孙拂熙慌忙护住,指间突然略过软滑温凉的触感:“都是正经蝗虫。” 话虽如此,嘴角却忍不住上翘,用剑鞘拨了拨布袋,“习武之人,这点准头还是有的。”
长孙拂熙想起刚刚不经意指尖刚触到那截手腕,便觉一丝微凉漫上来,像摸了块浸在溪水里的玉。那皮肤细腻得过分,指腹碾过的地方甚至带着点软滑的弹性,与寻常少年粗糙的手背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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