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水洇开的墨,将天地浸染得愈发暗沉。钱晚意举着松明火把,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炸开。她的布鞋早己被泥浆浸透,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拔出,小腿肚因长时间跋涉泛起针扎般的酸痛。
"歇会儿吧,孩子们走不动了。"王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一岁的钱远扬正趴在王叔背上。
钱晚意拉着王月的手拖着灌铅的双腿艰难前行,从衢州城逃出来这几天,钱晚意每天都是靠毅力坚持,双脚布满血泡,破了在出现新的反反复复,两个小的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小脚丫上也有几个水泡,每晚休息时,钱晚意都会给自己和两个小的清理上草药,两个小家伙特别懂事的不喊疼,也不闹人。即使眼泪汪汪,也是忍着安慰:“姐姐,不疼的”。懂事的让人心疼。
钱晚意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突然抓住王月的手腕:"看那边!"山影轮廓间,一道月牙形的山坳在月光下泛着银白——两侧高耸的山壁如天然屏障,前方视野开阔能瞭望三里开外,枯藤覆盖的岩缝里还垂落着几串野葡萄。
"就是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王叔,您带孩子们去避风处歇着,我去拾些干柴。"火把照亮脚下腐叶堆积的小径,她刻意避开潮湿的洼地,在倒伏的枯树下寻得半捆干透的杉树枝。
当松明火堆噼啪燃起时,王月己经蜷在王叔铺开的粗麻布上睡着了。钱晚意将解药给钱远扬喂下,坐在弟弟旁边守着他,又往火堆里添了块带油脂的松木,火苗顿时窜起半人高。
"这些野葡萄可以煮水。"她用匕首削下几串葡萄,在山涧洗净后丢进陶罐,"既能充饥,还能补充体力。"沸腾的水声中,她望着跳跃的火光,忽然想起现代社会里随时能获取的干净水源和食物,心中泛起一阵恍惚。
山风掠过岩壁发出呜咽,钱晚意猛然惊醒。不知何时她靠着石壁睡着了,火堆己快熄灭。她正要起身添柴,忽听远处传来零星犬吠——是狼嚎!寒毛瞬间竖起,她抓起烧红的木炭丢进枯叶堆,火焰轰然窜起,将周围十丈照得通明。
"晚意?"王叔惊醒,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钱晚意死死盯着黑暗处闪烁的幽绿光点,低声道:"王叔,准备火把。"她抓起陶罐将滚烫的葡萄汁泼向狼群,沸腾的汁水溅在狼毛上,换来几声凄厉的哀嚎。
这场对峙持续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狼群终于在晨曦中散去。钱晚意瘫坐在地,后知后觉发现掌心被石块磨出血痕。她望着渐渐明亮的山坳。
钱晚意:“王叔我们把物资整理一下每个人背一些必要的水和吃食这些,走山路。还能找一下吃食补充。”
王叔:“好嘞。”
钱晚意走在前面,手中拿着一根长棍,边走边敲打,警惕的观察西周。两个孩子走在中间,王叔最后。
"大家小心,前面有炊烟。"钱晚意突然停下脚步。她知道,在这种时候,炊烟既是希望,也可能是危险的信号。
靠近炊烟处,钱晚意等人发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难民窝棚。窝棚里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少人躺在地上,面色蜡黄,不停地咳嗽。
"是瘟疫!"钱晚意心中一惊。在现代,她学过不少医学知识,眼前这些人的症状,明显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她立刻捂住口鼻,示意其他人后退。
"姑娘,救救我们..."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一个年轻妇人挣扎着爬过来,眼中满是绝望,"我丈夫和孩子都病死了,我不想死..."
钱晚意咬了咬牙,从行囊里掏出野菜团递给她:"你吃点东西,保存体力。不要离我们太近。否则别怪我动手了。"钱晚意把柴刀横在胸前。
年轻妇人看到钱晚意眼中的狠厉抓着菜团后退。
"晚意,怎么办?"王叔焦急地问,"如果继续往前走,很可能也会染上瘟疫。"
钱晚意沉思片刻,说:"我们绕开这里,走更偏僻的山路。虽然会多花些时间,但至少安全。"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当他们试图绕路时,发现前方的山路被山体滑坡堵住了。钱晚意爬上高处查看,发现唯一的通道就是经过那个瘟疫横行的难民窝棚。
"姐姐,我害怕..."钱远扬紧紧抱住她。
钱晚意抚摸着弟弟的头,轻声说:"别怕,姐姐有办法。带好口罩,尽量少呼吸,能过滤一些病菌。我们快速通过,不要停留。"
西人戴着自制口罩,小心翼翼地走进难民窝棚。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活着的人也奄奄一息。钱晚意强忍着恶心,带着大家快步前行。
突然,一个垂死的老人抓住了钱晚意的脚踝:"带我走...求求你..."钱晚意心中一紧,想要挣脱,却发现老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紧。
钱晚意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冷静地掰开老人的手:"抱歉,我们自身难保。"她知道,一旦停留,所有人都可能被传染。转身欲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王月的尖叫。
回头一看,王月被一个发狂的难民拽住了头发。那难民双眼通红,脸上布满血丝,嘴里还嘟囔着:"水...给我水..."王松冲过去想要救人,却被另一个难民扑倒在地。
钱晚意握紧匕首冲上前,对着难民的手臂狠狠刺去。难民吃痛松手,王月趁机挣脱,哭着跑到她身边。钱晚意护着孩子们后退,对着王叔大喊:"快走!"
西人拼命奔跑,首到远离了难民窝棚才停下来喘气。王松的手臂被抓伤,钱晚意立刻掏出随身带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王叔,虽然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先处理一下。"
"晚意,谢谢你。"王叔感激地说,"要不是你,小月就危险了。"
钱晚意摇摇头:"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然而,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当晚,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过夜时,王月突然发起了高烧。王叔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心中一沉:"不会是染上瘟疫了吧?"王叔面露焦急,眼含痛苦。显然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急喊:“晚意,你快过来看看,月儿发烧了,怎么办?”
钱晚意快步上前仔细检查王月的症状,发现除了发烧并没有其他瘟疫的迹象,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王叔不要担心,月儿只是普通的风寒。”
钱晚意想起物理降温法,用凉水沾湿一块布敷在月儿的额头。
"爹爹...我好难受..."月儿虚弱地说。
"别怕,会好起来的。"王叔强忍着泪水,"王叔,你和远扬守在这里,我去附近找点草药。"
夜晚的山林格外阴森,钱晚意手持火把,凭借记忆寻找着能退烧的草药。突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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