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疯堂斜巷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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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疯堂斜巷的倒影

 

澳门疯堂斜巷的午后阳光带着诡异的质感,像透过毛玻璃照射下来。林深站在8号建筑前,青铜镜在口袋里发烫。杜汶泽跟在他身后,右手无意识地着胸前的茉莉花纹——那纹路今早突然变成了凸起的疤痕组织。

"就是这里。"林深抬头看向二楼的飘窗。窗玻璃反射的阳光过于强烈,形成一片耀眼的白斑,让人无法看清室内。但当他眨眼时,白斑中似乎有七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杜汶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不是银色丝线,而是细小的镜面碎片。这些碎片落地后立即蒸发,留下一滩珍珠色的痕迹。"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右眼瞳孔完全变成了镜面。

画室门没锁。推门瞬间,浓烈的松节油气味中混着一丝茉莉花香。林深瞳孔骤缩——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那幅未完成的茉莉花油画,但花朵中央现在多出了七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画架旁的调色板上,红色颜料像血液般缓缓流动。

"有人吗?"林深的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产生奇怪的回音。没有回应,但二楼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缓慢踱步。

杜汶泽突然冲向楼梯。他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几乎是飘着上了台阶。"等等!"林深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杜汶泽的左臂在接触瞬间变得透明,仿佛由雾气构成。

二楼画室比一楼更加诡异。西面墙都贴满了镜子,中央摆着一个盖着白布的物体。最引人注目的是东南角那面等身镜——镜框缠绕着干枯的脐带,镜面却映不出两人的身影,反而显示出一间医院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个盖白布的尸体。

杜汶泽径首走向那面魔镜。"她在这里......"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第七面镜子是通道......"

林深口袋里的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他掏出来时,镜面裂纹渗出银白色液体,在空中凝成"92%"的数字。这个同步率让他胃部绞痛——上次在永生堂才87%,短短几小时就飙升了5个百分点。

"杜汶泽!别碰那面镜子!"林深冲上前想拉住同伴,却被自己的倒影惊得僵在原地——西面墙上的镜子中,只有东南角那面魔镜映不出人影,其他镜子里的"林深"全都变成了不同年龄段的程锦心,正用同一种冷静到可怕的眼神注视着他。

杜汶泽己经站在魔镜前。他缓缓抬手触碰镜面,指尖接触的刹那,胸前的茉莉花纹突然"活"了过来,像寄生虫般扭动着钻入镜中。镜面泛起涟漪,手术室的景象变得清晰——白布下的尸体正在蠕动。

"林深......"杜汶泽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但充满恐惧,"我看到了......七个婴儿......"

林深冲到魔镜前,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手术室的白布被无形的手掀开,露出下面干瘪的女尸——正是永生堂那具。但更恐怖的是尸体腹部的剖腹产疤痕正在蠕动,七条银色脐带从伤口伸出,每条脐带末端都连着一个漂浮的婴儿培养罐。

最中央的培养罐标着"7号",里面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与林深一模一样。

"这是......"林深的声音哽在喉咙。青铜镜在这时变得滚烫,镜面显示出新的记忆片段:

1980年7月7日午夜,年轻时的程锦心抱着濒死的7号婴儿站在镜柜前。她突然调换了标签,将"1号"和"7号"互换。真正的7号被藏进翡翠扳指,而镜中倒影则成为新的"1号容器"——也就是现在的林深。

"原来我才是7号......"林深踉跄后退。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任何物理伤害都可怕,他的左臂瞬间透明化到肘部,皮肤下的银色血液奔涌速度加快了一倍。

杜汶泽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叫。他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力量拉扯,西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她来了!"他的眼球完全镜化,反射出七个重叠的茉莉花纹,"母体要集齐七个......"

魔镜中的景象突变。手术室背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婴儿面孔组成的巨大聚合体——那些面孔全都长着茉莉花纹胎记,重复着同一句话:"归位......归位......"

林深感到一阵剧痛从刻痕处炸开。他低头看到胸前的"136"刻痕正在融化,重新组合成"7号"。更可怕的是,他的指甲己经完全变成镜面材质,并且这种变化正在向指关节蔓延。

"不......"林深抓起调色板刀划向自己的刻痕。银白色血液喷溅到魔镜上,镜中的婴儿面孔同时发出刺耳哭嚎。借着这短暂的干扰,他拽住杜汶泽想往外跑,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变成了镜面。

整间画室开始扭曲。西面墙上的镜子像融化的冰一样变形,镜中的程锦心们同时伸出手,似乎想穿透镜面。中央的白布被无形力量掀开,露出下面的物体——一个标着"7号"的水晶棺,棺内漂浮着与林深长相相同的婴儿。

"归位......"魔镜中的婴儿合唱越来越响。杜汶泽己经完全镜化,变成一具银色人形,机械地走向水晶棺。林深想阻止他,却被自己的倒影拦住——东南角魔镜终于映出了他的样子,但那分明是程锦心的脸!

"你逃不掉的。"镜中的程锦心开口,声音却属于那个白大褂女人,"七个容器必须重归一体......"

绝望中,林深抓起青铜镜砸向魔镜。两镜相撞的刹那,整个空间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崩塌。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片段:老妪剪断婴儿脐带、程锦心调换标签、威尼斯人地下金库的水晶棺缓缓闭合......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深看到杜汶泽完全融入水晶棺,成为第六个被捕获的容器。而第七个水晶棺——标着"7号"的那个——正缓缓打开,等待它的主人归位。

......

咸腥的海风再次唤醒林深。他躺在疯堂斜巷的石板路上,身旁是昏迷的杜汶泽。年轻人胸前的茉莉花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镜面质感的圆形疤痕。

林深颤抖着摸向青铜镜。镜面裂纹渗出银液,形成新的数字:"94%"。当他看向商店橱窗的倒影时,镜中的自己右眼己经完全变成了程银色的镜面。

远处教堂钟声敲响七下。林深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某种征兆,但他清楚一件事:当下一次同步率达到100%时,第七个容器将被迫归位。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程锦心来调换标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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