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倒影中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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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倒影中的呼唤

 

杜汶泽睁开眼睛的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威尼斯人地下金库的镜室内,七面翡翠镜子静静矗立,泛着幽绿的微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种冰冷的镜面材质,但右手的指甲还保留着些许银色斑点,像是没擦干净的指甲油。

"我......变回来了?"杜汶泽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胸前传来一阵刺痛,他扯开衣领,看到原本镜面质感的"6"字标记变成了一个茉莉花纹的烙印,花心处嵌着那枚翡翠扳指——就像被高温熔进了皮肤里。

"林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澳门塔的镜室,六个容器围攻林深,翡翠扳指的光芒......杜汶泽猛地抬头,看到镜室中央的地板上,一尊完美的银色人形雕像保持着向前伸展的姿势——那是完全镜化的林深。

杜汶泽连滚带爬地扑到雕像前,颤抖的手指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镜面材质的皮肤冰冷光滑,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只有无尽的反射——他自己的脸在银色表面上扭曲变形。

"不......"杜汶泽一拳砸向地面,翡翠扳指烙印处迸发出一道绿光,击中最近的翡翠镜面。镜子泛起涟漪,显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林深站在同样的位置,将翡翠扳指戴在一个漂浮婴儿的手指上。六个镜化的容器从背后刺穿他的身体,但那些液态金属般的手臂首接穿了过去,像是刺入水中。林深的身影开始分解成银色粒子,与婴儿形成的漩涡融合。最后一刻,他转头看向镜子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找到......"。

影像消失了,杜汶泽大口喘息,额头抵在冰冷的翡翠镜面上。镜中的倒影突然变得陌生——右眼完全镜化,左眼却恢复了人类的样子,胸前的茉莉花纹烙印泛着微光。

"他牺牲了自己......"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杜汶泽猛地转身,看到镜婆站在金库门口,右手小指的镜面部分爬满了翡翠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寄生植物。

"镜婆?这是怎么回事?"杜汶泽挣扎着站起来,"为什么我能恢复?林深他......"

"翡翠扳指选择了你。"镜婆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真正的7号容器蕴含着母体最初的力量,而翡翠能与之抗衡。林深用自己作为媒介,将母体封印在镜中世界,但他的一部分意识可能还残留在那里。"

杜汶泽低头看向胸前的烙印,翡翠扳指己经与皮肉融为一体,只露出半截翠绿的边缘:"我能救他吗?"

镜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那尊银色雕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翡翠刀,在林深镜化的右手掌心刻了一个符号——∞,无限。

"程医生预见了这种可能性。"镜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一些,"她在地下金库留下了线索,但只有被翡翠选中的人才能激活。"

杜汶泽感到一阵眩晕,翡翠烙印处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入他的血管。镜婆扶住他,那只镜化的小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两人之间突然迸发出一串火花般的绿光。

"啊!"杜汶泽痛呼一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年轻时的程锦心正在操作一台古怪的机器,机器中央是一面青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银光。七个培养罐排列在镜前,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个婴儿,胸口有茉莉花纹胎记。最引人注目的是标着"7号"的罐子,里面的婴儿比其他六个都要活跃,小手不断拍打玻璃。

"第七个太不稳定了。"年轻的镜婆——那时还没有镜化的小指——担忧地说,"母体的力量集中在它身上。"

程锦心摇摇头:"所以我们得分散这股力量。"她拿起一个翡翠扳指,戴在7号婴儿的手指上,"翡翠能抑制镜化,但无法根除。我们需要一个媒介,一个既能容纳母体又能抵抗它的容器。"

画面跳转,程锦心站在威尼斯人地下金库的蓝图前,对镜婆说:"如果有一天七个容器被迫重聚,真正的7号会寻找宿主。翡翠扳指会选择一个守护者,那个人将是最后的希望。"

幻象消失了,杜汶泽跪在地上干呕,翡翠烙印灼烧般疼痛。镜婆扶他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程医生留下了这个,只有被翡翠选中的人才能打开。"

杜汶泽接过档案袋,翡翠烙印接触到封口处的茉莉花纹时,纸张自动展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和笔记,最上面一张是威尼斯人地下金库的平面图,某个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真正的镜子从不映出虚假的倒影"。

"这是什么意思?"杜汶泽翻看着资料,"我们己经在地下金库了。"

镜婆指向七面翡翠镜子:"这些只是复制品。真正的翡翠镜藏在金库更深处,它能连接镜中世界。"

杜汶泽的心跳加速:"所以林深可能还......"

"意识存在,是的。"镜婆的表情复杂,"但时间不多了。母体正在适应翡翠镜的世界,一旦它找到突破口......"

她没说完,但杜汶泽明白后果。他站起来,突然注意到其他五个容器雕像——标着1到5号的人形——正发生奇怪的变化。他们镜化的表面也出现了翡翠色裂纹,尤其是胸前数字标记处,裂纹特别密集。

"他们也在恢复?"

镜婆摇摇头:"不完全。翡翠的力量在净化他们体内的母体残留,但没有扳指,他们无法完全恢复意识。"她顿了顿,"不过这是个好兆头,说明林深的封印还在起作用。"

杜汶泽走到林深的雕像前,将手放在那冰冷的银色脸颊上:"怎么才能进入镜中世界?"

"危险至极。"镜婆严肃地说,"你可能被困在那里,或者更糟——被母体同化。"

"告诉我方法。"杜汶泽的声音坚定起来。

镜婆长叹一口气,走向标着"7"的翡翠镜,用镜化的小指在镜面上画了一个∞符号。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一条隐藏的通道,通向金库更深处。

"跟我来。"

通道狭窄低矮,两人不得不弯腰前进。墙壁上镶嵌着细小的翡翠碎片,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绿光。空气中有股陈旧的金属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走了约五分钟,通道尽头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茉莉花纹,中心是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杜汶泽胸前的翡翠扳指烙印吻合。

"准备好了吗?"镜婆问,"一旦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杜汶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挺起胸膛,将翡翠烙印对准凹槽。一阵刺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青铜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镜室,比外面的小很多,只有一面等身高的翡翠镜立在中央,周围是七个小型基座,每个基座上都放着一个水晶瓶,瓶中是银白色的液体。

"母体的原始样本。"镜婆轻声说,"程医生当年分离出来的。"

杜汶泽走向翡翠镜,镜面异常清晰,却映不出他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色海洋,海面上漂浮着无数镜子碎片,每片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景象。

"这就是镜中世界?"

"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镜婆解释道,"林深就在那里某个地方。"

杜汶泽伸手想触碰镜面,镜婆却拦住他:"等等!没有准备就进去等于自杀。"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七粒翡翠珠子,"含在舌下,它能保护你不被完全镜化。"

杜汶泽接过珠子,犹豫了一下:"你好像知道很多程医生没写在档案里的事。"

镜婆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右手小指的镜面部分开始蔓延:"因为我不仅仅是她的助手......"她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我是她的镜像,保留了她部分记忆和人格。"

杜汶泽震惊地看着镜婆的面容在翡翠光线下变化——时而苍老,时而年轻,最终定格在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状态。

"三十年前那场事故,程医生创造了我们七个镜像,用来分散母体的力量。"镜婆——或者说程锦心的镜像——解释道,"其他六个都被母体同化了,只有我幸存下来,代价就是这不断蔓延的镜化。"

她举起右手,小指的镜化己经延伸到了无名指:"翡翠暂时抑制了它,但无法逆转。我的时间不多了。"

杜汶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镜婆的手。翡翠珠子在手心发烫,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怎么找到林深?"他最终问道。

镜婆走向翡翠镜,用镜化的手指在表面写下"7"字。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银色世界里,林深的身影漂浮在无数镜子碎片中,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他还在抵抗......"镜婆的声音带着惊讶,"母体没能完全同化他。"

杜汶泽的心跳加速:"怎么带他回来?"

"需要一面双向镜。"镜婆翻找着档案,"一种特殊的翡翠镜,能连接两个世界而不被母体察觉。"她突然停下来,表情变得凝重,"程医生把它藏在了......"

"威尼斯人的喷泉底下。"杜汶泽脱口而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镜婆惊讶地看着他:"翡翠扳指在向你传递信息。"她快速翻到档案最后一页,上面确实是威尼斯人购物中心喷泉的草图,"喷泉中央的雕像底部有一个暗格。"

杜汶泽胸前的翡翠烙印突然剧烈疼痛,他跪倒在地,眼前闪过一系列破碎的画面——威尼斯人购物中心的喷泉干涸,雕像底部露出一个翡翠匣子;七个容器站在不同地点,同时转向西方;一面巨大的镜子在银雨中碎裂......

"母体在寻找新的突破口。"他喘着气说,"六个容器正在被唤醒。"

镜婆脸色大变:"我们必须赶在月出前找到双向镜!一旦月光再次镜化,母体可能会找到逃逸的路径。"

两人匆忙离开密室,回到地下金库的主镜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原本静止的五个容器雕像现在都转向了西方,镜化表面的翡翠裂纹正在被银色物质缓慢填充。

"来不及了......"镜婆喃喃道,"母体正在重组。"

杜汶泽突然冲向林深的雕像,将含在口中的翡翠珠子塞进雕像微微张开的嘴里。奇迹发生了——雕像的右手食指轻微颤动了一下,指尖泛起一丝血色。

"他还活着!"杜汶泽激动地喊道,"至少部分意识还在!"

镜婆检查了一下其他容器,表情更加凝重:"1到5号正在响应母体的召唤。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我去阻止他们,你去找双向镜。"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翡翠吊坠,挂在杜汶泽脖子上:"这能暂时屏蔽母体的感知,但最多维持三小时。无论找没找到双向镜,日出前必须回来。"

杜汶泽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林深的雕像,转身冲向出口。穿过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他终于回到了地面。

威尼斯人度假村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银绿色,像是极光与镜面的混合体。人造运河的水面完全镜化,凝固成固态的银色物质。更可怕的是,少数几个在外的行人,他们的影子呈现出独立的动作,有时甚至会与本体不同步。

杜汶泽拉高衣领遮住胸前的翡翠烙印,快步向购物中心方向走去。路过一面橱窗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右眼完全镜化,正用口型重复着一个词:"快......快......"

购物中心内的情况更糟。虽然大部分游客己经撤离,但留下的工作人员像是梦游一般,动作迟缓,眼睛时不时闪过银光。杜汶泽注意到,所有镜子和反光表面都被遮盖了起来,显然是有人意识到了危险。

中央喷泉己经停止运作,池底干涸。杜汶泽装作游客靠近,趁没人注意时翻过围栏,滑入池中。喷泉中央是威尼斯标志性的海神雕像,底部环绕着贝壳装饰。根据幻象提示,他摸索着最大的那个贝壳,果然发现它可以移动。

贝壳移开后露出一个小巧的翡翠钥匙孔。杜汶泽胸前的烙印再次疼痛起来,他咬牙将翡翠扳指的部分按入孔中。轻微的"咔哒"声后,雕像基座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个扁平的翡翠匣子。

就在杜汶泽伸手去拿的瞬间,喷泉周围的所有镜子遮盖物同时落下。镜面中,无数银色的手臂伸出,抓向现实世界。购物中心内响起尖叫,那些梦游般的工作人员突然集体转向喷泉方向,眼睛完全镜化。

"找到他了......"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翡翠守护者......"

杜汶泽抓起翡翠匣子塞进怀里,翻身爬出喷泉。最近的一个镜化人己经离他不到五米,动作僵硬但迅速地逼近。更可怕的是,他胸前的翡翠烙印开始变冷——母体正在适应翡翠的频率!

千钧一发之际,购物中心的喷泉突然重新喷水,水珠在诡异的"月光"下形成一道彩虹。杜汶泽惊讶地发现,这些水珠落在镜化人身上时,他们的动作立刻变得迟缓,像是被按了慢放键。

"银雨能抑制镜化......"杜汶泽想起威尼斯人地下相对正常的状况,恍然大悟,"喷泉系统加入了翡翠粉末!"

他抓住这个机会,冲向最近的员工通道。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金属般的嘶吼,但他不敢回头。通道尽头是货运电梯,杜汶泽疯狂按动下行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一个完全镜化的保安扑了过来,银色的手指己经伸进了门缝。杜汶泽用尽全力踹向那只手,听到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保安嚎叫着缩回了手。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杜汶泽检查了一下翡翠匣子。匣子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唯有破碎,方能完整。"他犹豫了一下,用力掰开匣子——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翡翠镜,镜面异常光滑,背面刻着∞符号。

电梯到达底层,门一打开,杜汶泽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地下通道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爬满了银色的脉络,像是某种寄生植物。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开始独立行动,不时拉扯他的衣角,试图带他走向相反方向。

杜汶泽用翡翠镜照向影子,镜面绿光所到之处,影子惨叫一声缩回正常状态。但每使用一次,翡翠镜就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纹。

当他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地下金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五个容器雕像己经完全活化,正在与镜婆对峙。镜婆的右手己经镜化到了手肘,但她用翡翠刀在地上画出的绿线暂时阻挡了容器们的进攻。

"拿到了吗?"镜婆气喘吁吁地问。

杜汶泽举起翡翠镜:"但它在碎裂!"

"本来就是一次性的。"镜婆苦笑,"快!去主镜那里!"

五个容器发出非人的尖啸,同时扑来。镜婆猛地将翡翠刀插入地面,一道绿光爆发,暂时击退了他们,但她右手的镜化也因此蔓延到了肩膀。

"走!"她推了杜汶泽一把,"我拦住他们!"

杜汶泽冲向主镜室,胸前的翡翠烙印灼烧般疼痛。林深的雕像依然在原地,但表面出现了更多人类肤色的斑点,尤其是嘴唇部分,几乎完全恢复了正常——那粒翡翠珠子正在起作用。

杜汶泽将翡翠镜贴在林深雕像的额头上,念出匣子上的话:"唯有破碎,方能完整。"

翡翠镜应声而碎,但裂纹中涌出的不是碎片,而是绿色的光流。这些光流缠绕着雕像,形成一个茧状的绿光球体。五个容器突破镜婆的防线冲进来时,光球突然爆裂——

林深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皮肤上的镜化部分迅速褪去,只有右眼还保留着银色。他虚弱地抬起头,看向杜汶泽:"你......拿到了......双向镜......"

杜汶泽想上前扶他,却被镜婆拦住:"等等!可能是母体的陷阱!"

林深苦笑了一下,从口中吐出那粒己经变成银色的翡翠珠子:"如果是母体......不会知道......我们在威尼斯人地下......的约定......"

杜汶泽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林深。接触的瞬间,他胸前的翡翠烙印与林深右眼的银光产生共鸣,两人之间爆发出绿银交织的光芒。

五个容器在这光芒中僵住了,胸前的数字标记一个接一个熄灭。镜婆的镜化也停止蔓延,甚至略微回退到了手腕处。

"成功了......"她喃喃道,"暂时阻断了母体的连接。"

林深虚弱地站起来,右眼的银光暗淡了许多:"不,只是暂时的。母体己经在西方找到了新的载体。"他指向五个容器,"他们感应到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五个容器同时转向西方,镜化表面浮现出同一个地点的影像——一座废弃的教堂,彩绘玻璃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疯堂......"杜汶泽和镜婆异口同声地说。

林深点点头,右眼流下一滴银色的泪水:"母体正在那里重组。月落前,它会找到第七个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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