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被抬回破屋,安置在炕上。
孟大虎当着众人面检查他的“伤势”:
“腿锁久了,血脉不通,冻得厉害!揉开!不然真废了!”他手下用力,捏得陈乐那条僵硬的残腿肌肉绷紧抽搐。
陈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身体不自觉蜷缩。
“怕什么!忍着!”孟大虎嗓门大,目光却像钩子一样在陈乐身上刮。尤其留意他衣服下的身体线条和那双骨节异常分明、布满新旧细微擦痕的手。
“没别的伤?”林老实挤在炕边,急切地问。
“命大!”孟大虎收手,扫过陈乐捂着的小腹位置,“就是吓狠了!这腿…本来就有旧伤?”他故意捏陈乐胫骨一处不自然的硬结。
“摔…摔的…”林老实抢答,“捡来时就瘸了…”
“哦…”孟大虎不置可否。他起身,对围在门口的村民挥手:“散了吧!没事了!狼群被打散,不敢再来!夜里留人轮值村口!”
人群嗡嗡议论着退走,带着对狼患余悸未消的恐惧和对林家傻子“傻人有傻福”的复杂感叹。
孟大虎最后出门。走到院门口,脚步顿住。
他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如鹰隼!刺穿昏暗的堂屋,精准钉在炕上那个似乎己经昏睡过去的年轻人身上。
昏暗中。陈乐侧躺着,呼吸均匀得没有丝毫破绽。只有捂着肋骨位置的指关节,在阴影里因真正的剧痛而微微泛白。
孟大虎眼神沉了沉。没说什么,大步走进风雪。厚实皮袄下,那截冰冷的乌黑断箭贴着心口。
深夜。林老实和秀儿都睡沉了。
陈乐无声起身。动作比之前更慢,更僵硬。拖着那条似乎“伤上加伤”的腿。
他挪到墙角,手指在泥墙根一处不起眼的坑洼里抠挖。取出一包深褐色的粉末(自制止血防感染药物)。
借着窗外雪光,他解开衣襟。肋下旧伤因剧变发力而崩裂,青紫大片,血迹渗湿破旧内衬。他沉默地处理,动作精准利落,不发出一点声响。
窗缝处,一道极细的影子闪了一下(猫?夜枭?)。陈乐猛地抬眼!
灰白的瞳孔缩紧!扫过窗外雪地——干干净净,只有风卷残雪。
他动作不变,继续处理伤口。但全身的肌肉在棉衣下无声调整,进入最隐蔽的戒备状态。
次日。清溪村笼罩在诡异气氛中。
狼群吓退是好事。可孟大虎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像瘟疫扩散:
“你们没看见!那傻子棚子前,除了狼爪子印,地上还抠出个洞!是箭头钻的!深得很!”
“箭头?哪来的?”
“谁知道呢!黑漆漆半截,不像咱的箭!孟叔说邪乎!”
“会不会是…山里埋的啥老物件?煞气太重,招来了狼?”
“别瞎猜!我看就是…有鬼!”王麻子老婆压低声音,带着恐惧,“你们想啊,黑风寨魏老大被钉柱子,宋二当家被穿了喉,这才多久?傻子昨晚被群狼围着愣是没死!还有那箭头!”
“神?还是鬼?”有人颤声。
闲言碎语炸开锅。
有人把矛头指向陈乐:
“邪门!他来之后怪事不断!傻子招邪!”
“昨晚要不是他栓那儿当肉桩,狼群未必进村!”
“就是!瘟神!”王麻子远远啐了一口。
流言发酵得很快。“林家的傻赘婿是山精鬼怪”成了村民私下共识。路过林家院子都绕着走,眼神惊恐又嫌恶。
晌午。村长带着孟大虎登门。
气氛凝重。
村长开门见山:“老实,村里怎么说,你也该听了一耳朵。”他看了一眼蜷在炕角、表情木然的陈乐,“你女婿这事儿…太怪!人心惶惶!”
林老实急赤白脸:“村长!我娃就一个废人傻子!他啥也干不了啊!啥鬼怪…”
“空穴不来风!”村长打断,语气严厉,“孟猎户亲眼见的怪事!为全村安生,你们得挪挪窝!”
“挪窝?”林老实如遭雷击,“往…往哪挪?家都在这…”
“村外!北坡下老窑洞!”村长不容置疑,“你们仨先搬去那儿住一阵!离村子远点!等这风头过了,看看再说!”
“窑洞?那破地方漏风漏雨!能住人吗?娃脚还断着!他…”林老实指着陈乐,绝望。
“能活命就不错了!”孟大虎开口,声音低沉,视线钉在陈乐脸上,“总比夜里不明不白被当成鬼烧了强!”
这话带着赤裸的威胁!
林老实脸色煞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三天!”村长冷冷丢下最后期限,“东西不用带多!搬!”说完转身就走。
孟大虎没立刻走。他走到炕边,低头俯视陈乐。压迫感十足。
“小子…”他声音压得极低,只够炕上几人听见,“命大归命大,可有些东西…沾不得!记住了?”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拍在陈乐那条缠着破布的残腿上,力道不小,恰好按在胫骨硬结上。
陈乐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发出模糊的“啊”声,眼神空洞地转向孟大虎狰狞的脸。
“哼!”孟大虎收回手,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林老实,大步离开。
屋里死寂。
“窑洞…那是等死…”林老实喃喃,像被抽了魂。
秀儿懵懂地看着绝望的爹和依旧呆滞的“夫君”,不知所措。
炕上。陈乐慢慢收回空洞的目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被孟大虎拍击的位置。裹在破布里。谁也看不到,在那硬结深处的骨头里,一个极其细小的、非天然形成的凹点,似乎正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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