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夏初,上海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湿漉漉的灰色幕布所笼罩。细密的雨丝如针般不断落下,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与棠独自站在法租界的公寓窗边,眼神凝重地望着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细流。手中的半块青铜令牌残片泛着冰冷的光泽,那是从火场中拼死抢出的唯一物证。
楚未晞轻手轻脚地捧着刚熬好的药汤走近,瓷碗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下那深深的青影,更衬出她的疲惫。她轻声问道:“伤口还疼吗?”声音里满是关切与心疼。
“不碍事。”顾与棠将残片小心翼翼地收进铁盒。他转过身,看着楚未晞,眉头依旧紧锁,“周鹤年在火灾中逃脱,‘玄鹤堂’又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线索,不然,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楚曼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一边甩了甩湿透的发梢,一边急切地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大声说道:“‘夜莺’传来消息!”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周鹤年的手下在黑市频繁交易,似乎在筹钱购买军火。还有……”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色紧张,“有人在码头见过和楚家长相相似的神秘人。”
话音刚落,晴娘如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她指间熟练地转着匕首,脸上满是疑惑:“楚家长相?难不成和楚老爷有关?他不是葬身火海了吗?”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楚未晞骤然苍白的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闭上了嘴。
楚未晞手中的瓷碗微微颤抖,“我爹……我亲眼看见他被爆炸吞没。但母亲生前总说,楚家祖训里藏着‘替身之术’……”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放下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密室里还有其他秘密!”
事不宜迟,西人立刻冒着倾盆大雨赶到楚家祖宅。他们费力地撬开书房地砖。地砖下的暗格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里面除了几本发霉的账本,还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顾与棠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墨迹己经被水渍晕染得有些模糊:“光绪二十年,周家与洋人勾结,欲夺青铜鹤令……唯有楚家后人血脉,可解……”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残缺的鹤形图腾,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历史。
“血脉?”楚曼云不禁皱眉,眼中满是疑惑,“难道和楚家的胎记有关?”说着,她撸起袖口,腕间赫然浮现出淡青色的鹤纹,与楚父心口的印记如出一辙。楚未晞下意识地捂住手腕,可同样的纹路还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晴娘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楚未晞的手:“你师傅周淑贞也有类似印记。她当年拼死保护你,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只听屋顶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顾与棠脸色一变,迅速抄起短刀,警惕地说道:“是周鹤年的人!他们跟踪我们到了这里!”
瞬间,暴雨倾盆而下,黑衣打手们如鬼魅般举着枪从西面八方围了过来。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射来,擦着雕花梁柱飞过,木屑飞溅。顾与棠迅速护着楚未晞退到回廊下,大声喊道:“大家小心!”
楚曼云与晴娘背靠背,形成一道紧密的防线。晴娘手中的软鞭在雨幕中如灵蛇般飞舞,“啪啪”作响,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风声,逼退靠近的打手;楚曼云则挥舞着短刀,眼神坚定,刀刃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毫不畏惧地迎击敌人。
“顾与棠!交出楚家秘宝!”周鹤年的声音混着雷声炸响。他站在月洞门外,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斗篷下隐约露出楚家的鹤纹刺绣,在雨中显得格外神秘。
楚未晞看到那熟悉的鹤纹,心中一震,忍不住冲了出去,带着一丝期待与颤抖喊道:“爹?是你吗?”
神秘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楚父那张布满伤疤的脸——却比记忆中苍老了十岁不止。他的眼神复杂地盯着楚未晞,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未晞,跟我回去。楚家的宿命,不该由你承担。”
“住口!”顾与棠毫不犹豫地挡在楚未晞身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当年你勾结周家害死我父亲,现在还有脸谈宿命?”
楚父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击中了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你以为我想?周家握有楚家先祖叛国的证据,若不配合……”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在青砖上,触目惊心。
他缓了缓,接着说道:“鹤令现世,‘玄鹤堂’的人不会放过你们。只有把令牌残片交给我,才能……”
“父亲,我们不会再任人摆布!”楚曼云挥舞着手中的刀,奋力斩断了一个打手的绳索,眼中满是决然,“楚家的清白,该由我们自己洗刷!”她的刀刃首指周鹤年,声音坚定而有力,“还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周鹤年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从怀中掏出枚烟雾弹,猛地掷向地面:“天真!你们以为能逃出‘玄鹤堂’的手掌心?”
瞬间,浓烟弥漫开来,枪声大作。顾与棠只感觉手臂一麻,紧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子弹擦过了他的皮肉。
在混乱中,楚父突然冲上前,一把抓住楚未晞的手腕,急切地说道:“跟我走!我知道‘玄鹤堂’的老巢!”
他又转向顾与棠,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保护好曼云,去城隍庙找……”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从黑暗中飞来,穿透了他的后背。
“爹!”楚未晞哭喊着扑了过去。楚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塞给她一枚刻着“玄”字的玉佩,嘴唇颤抖着说道:“记住……血脉……”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中却闪过一丝释然,仿佛终于放下了多年来沉重的负担。
顾与棠见状,立刻冲过去抱起楚未晞,对着晴娘大喊:“带曼云先走!我断后!”晴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一把拽住失魂落魄的楚曼云,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周鹤年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顾与棠紧紧握紧带血的短刀,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知道,这场关乎家族命运的较量,远未到结束的时候。而那枚神秘玉佩,又将引出怎样的惊天秘密?在这茫茫雨幕中,他们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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