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序当真觉得曾经的自已属实蠢透了，怎么曾经就这样一股脑地扑在徐清聿身上。
小杂役俏生生的乖巧的可爱，只是性子略微内敛了些，可却是个不经逗的，宋槐序每每装作不经意地搭上他的手，对方的面颊常常幽幽地泛上些绯意。
她的修为也因此一日千里，分明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可从季凛身上领会到的情丝却做不得假。
曾经弃道重修掉到了筑基初期的修为，眼下又重新升了上来，堪堪到了筑基中期。
旭日东升，宋槐序带着她的佩剑轻鳞，剑鞘上的白玉石幽幽地泛着光。
她总算感受到了凡人界话本里说的两情相悦，一时间对这样陌生的情绪好奇不已。
推开竹门，面前却站了个瘦削的身影，季凛身上仍旧是灰色的杂役弟子袍，兴许是他来的太早，发梢有些，像是等的久了，才沾了露水。
宋槐序哭笑不得地拉他的袖子，语气有些嗔怪：
“你就这样在这站着，怎么不知道唤人。”
季凛抿了抿唇，被露珠沾湿的头发其实可以用灵气烘干，只是他下意识地没有这样做，或许是虚伪又有心机地想让宋槐序知道他的付出。
可这样的装模作样让正主真正认可了，他又格外嫌弃自已的卑劣。
“小师姐。”
面前的青年低垂着一双眸子，原本凌厉的眼型都被衬的柔和了许多。
透过季凛这张看似无害的面孔，宋槐序恍然觉得自已看见了一只垂着尾巴委屈地冲她叫唤的小狗崽。
宋槐序一下子就心软了，也不再说他，只踮着脚，指尖轻轻地点了一通对方背上的石头剑：
“师姐今日教你练剑。”
她率先往前走了一步，留下季凛痴痴地盯着她的背影瞧。
两个人的衣衫被凉风吹的缠到了一块，莫名显得暧昧极了。
宋槐序的名字在季凛的唇舌间不得章法地想往外吐，他想唤她的名，出口却每每都是最有礼的师姐二字，即便更要暧昧些，也顶多在最前面坠个小字。
小师姐……槐序。
季凛的手指微颤，连带着背上的石头剑也微微起鸣，这剑是他进入天衍宗之后不自觉出现在他身边的，看不出来历，只觉得品级不高，正好适合杂役用。
可如今放到宋槐序旁边，却莫名有些拿不出手了。
宋槐序日常练剑的地方在山腰一处被剑气削开的山谷，那里两侧像是被人为开辟了两堵墙，厚厚的尖冰耸立着，恍若剔透的剑阵。
她站直了，便要看季凛练剑，平日里把那套杂役专属的基础剑招练的赫赫生风的少年，如今握着那块粗布草草缠着的剑柄，却显得有些呆愣。
“快呀，季凛。”
宋槐序看他，眼眸中似乎藏着些期待。
季凛霎时将那柄粗陋的剑从背后卸了下来。
剑光一闪，不远处的冰棱便被齐腰斩断。
分明只是最基础的，七岁小孩入门练的剑招，在季凛手里却仿佛变了副模样。
剑气化形，这也分明不是练气期能够做到的。
宋槐序心中疑惑，可面上却不显，毕竟眼前的一招一式着实骇人，少年的身姿轻盈，更增添了些美感。
他听从地依照宋槐序的命令将那副熟悉的几乎要刻入骨髓的剑招耍了一遍，石剑入雪面好几寸，力道大的震起了干燥的雪粒。
季凛正要回过头看她，却感受到一双泛着寒意的手抚上了他的肩头。
宋槐序有些疑惑地沿着对方的脊骨顺了下来，灵气凝在指尖，殊不知她手下的少年颤着说不出话来。
“竟然不是剑骨么？”
也是，倘若是剑骨，也轮不到季凛来当绛峰的杂役，这可是个苦差事，严寒不说，除却浓郁的冰水两系灵气，余下的都要靠聚灵阵从他处引来。
“师姐？”
季凛终于出了声，就发现宋槐序一双手从他身上挪开，又揉了揉他的头。
“你很厉害，小凛。”
前一句说的再清楚，季凛也听不见了，只恍惚间听见宋槐序的声音亲密地喊他小凛。
这个称呼曾经在幻境中还听见过几回，只是从幻境出来后季凛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他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就把心里想了许久的称呼叫了出来。
“槐序……”
女子似乎有些惊讶，不禁挑了挑眉，看着他忐忑的神色，还是沉静地嗯了一声。
宋槐序的手往旁边移，按住季凛的手腕，石剑实在太重，她承担了一部分的重量，神色看起来有些讶异。
这剑竟然能有千斤的重量，在她手中都颇显吃力，可季凛背着它，却显得毫不费劲。
她攥着季凛的手腕轻轻地翻转了一下手掌，手下的人很乖顺地随着她的动作，下一刻，行云流水，又不失锐利。
季凛每每学剑时，总有一种熟悉感，只觉得如臂指使，手到擒来，只这一次手掌被覆在宋槐序的手下，便僵硬地难以动作。
察觉到似乎在宋槐序面前出了丑，季凛不禁有些失落。
女子的声音像是在季凛的耳边呢喃响起：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他顶着一只通红的耳廓，眼神闪躲，落不到实处。
隔着一棵织树，已经化作洁白的叶片簌簌地落了一地，赵闻堰神色不明，望着不远处和谐的两道身影。
那剑招委实熟悉，他曾经似乎也这样教导宋槐序，只是记忆太久远，早已模糊不清了。
这一次戛然看见，才勾起了支零破碎的一点回忆。
赵闻堰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要把目光所触及的通通记下来。
直到一个小童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赵师兄。”
这是新安排到绛峰的道童，前一个托了管事的关系被调到了灵草园。
赵闻堰被打断了思绪，于是转过身来，端详着面前三等身的小道童。
“你去山顶找个住处，以后就听师尊的指令吧。”
听见赵闻堰的指派，小道童很激动地嗯了一声，跟随在化神真君身边，能学到的东西想必很多，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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