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老座钟停在三点七分。萧承璟的指尖沾着血与锈,正将拆信刀刺入檀木地板。
暗格弹开的瞬间,霉味裹着白山茶香漫上来——是母亲惯用的法兰绒香囊,丝线己褪成陈年血迹般的褐。
“别碰。”他攥住我探向暗格的手,掌心伤疤着我腕间的电子元。
“你母亲说过...”犬齿轻啮我耳垂,“要等月光照进第三扇格窗。”
青帮的脚步声在楼下织成网,我数着萧承璟睫毛颤动的频率,竟与当年慕尼黑公寓的座钟同频。
他忽然撕开我左袖,就着昏黄的壁灯端详那道枪伤:“这弹道角度...”指尖划过愈合的肌理,“是毛瑟C96,7.63毫米口径。”
记忆随痛楚苏醒。
三年前的柏林雨夜,子弹穿透琴谱嵌入肩胛时,穿黑呢大衣的男人用伞尖挑起我下巴:“林小姐的《夜来香》...”枪管抵住我后腰,“该换降E调了。”
此刻他的唇正贴着那道旧伤:“当时我若快三秒...”温热的舌舐去渗出的血珠,“这疤该开在更美的地方。”
楼板突然炸裂,木屑如霰雪纷飞。
萧承璟将我推进暗格,黛青旗袍的下摆卡在机关齿轮间。
他单膝跪地拆解勃朗宁的姿势,与慕尼黑码头卸货的苦力少年重叠——那时他军靴里藏着康乃馨,总趁监工转身时插进我的药箱。
“数到七就拉这个。”他将怀表链缠在我腕间,秒针逆行的震颤贴着脉搏。
子弹穿透地板的刹那,我拽动铜环,暗格翻转着将我们吞入地窖。
黑暗粘稠如1927年的松烟墨。
萧承璟的呼吸喷在我的肩头,拆信刀正沿着脊沟游走:“Esther小姐的密码...”刀刃挑断束腰系带,“要配合体温破译。”
黛青旗袍应声滑落,白山茶暗纹在月光下泛起磷光。
他忽然含住我后颈的电子元件,冰凉的翡翠灼如烙铁。
德文密码在肌肤上流淌成河,我颤栗着念出1935年的经纬度——正是慕尼黑大学量子实验室的坐标。
“你母亲在这里...”他咬开我发髻,银簪刺入地窖砖缝,“藏了比原子弹更危险的浪漫。”
砖墙轰然洞开,满室蓝光中悬浮着玻璃胶囊,每个都封存着白山茶标本。
我触碰最近的胶囊,德文字符突然投影在墙面:
【给晚意:当玫瑰与白山茶在柏林绽放,用你的心跳打开月光】
萧承璟忽然从背后拥住我,染血的掌心覆上心口:“你二十岁生日那晚...”犬齿厮磨着耳后旧疤。
“心跳快得能发电报。”
记忆随蓝光闪烁。
1937年的量子实验室里,母亲将微型胶片藏入我襁褓。
穿白大褂的助手倚着门框,军靴沾满雪泥——正是十八岁的萧承璟,他怀表里嵌着我的胎发。
“你早知我是...”我转身掐住他脖颈,翡翠耳坠划出血线。
他笑着舔舐伤口:“我在汉堡港捡到你时...”指尖探入我衣襟,“襁褓里除了胶片...”扯出半截泛黄乐谱,“还有这支未写完的《摇篮曲》。“
青帮的撞门声如雷贯耳。
他摘下翡翠袖扣,用力按进玻璃夹层。白山茶标本应声裂开,露出半张泛黄航线图——边缘还沾着林母常用的茉莉香粉。
白山茶标本在血光中舒展,花蕊里浮出微缩底片——是母亲穿着黛青旗袍,在纳粹晚宴上偷拍的铀矿分布图。
“抓紧。”他将底片塞进我大腿丝袜的暗袋,“等会从通风管...”话音未落,子弹穿透砖墙。
我们跌进标本室的暗渠,白山茶在身后绽放成火海。
污水没至腰际时,萧承璟的怀表开始正转。
秒针每跳动一次,他肋间的枪伤就涌出更多血花。
“萧承璟,你这条命。”我尝到了我嘴里得血腥味,却感受不到痛觉。
“是我的。”我不敢动他,只能自己跪走着靠近他。
我撕开旗袍下摆为他止血,真丝布料缠住伤口时,他忽然闷笑:“林小姐这手法...“指尖勾断我胸衣系带,“比慕尼黑黑市医生专业多了。”
“尤其,得我这个病人喜欢。”他又笑了,笑声仿若丝线,酥酥麻麻的伸进我的脑子首到把一切都穿了一起。
记忆随污水倒灌。
二十岁的雨夜,我蜷缩在汉堡港货箱为他缝合刀伤。
他咬着拆信刀说情话,血沫溅在偷藏的婚纱头纱上。
“这时候还走神。”他忽然咬住我锁骨,犬齿刺破旧枪疤。
疼痛炸开的瞬间,暗渠尽头透进月光,波光里浮着艘破旧的画舫。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谁的吻,谁的欲望,谁的爱恋。
我们相拥着浮出水面时,《夜来香》的旋律正从画舫淌出。
穿月白长衫的老琴师独坐船头,膝上的梵婀玲落满弹孔。
萧承璟的瞳孔骤然收缩。
左手仅剩三根手指。
这几乎难以复刻的伤痕,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是他失踪七年的钢琴老师。
“阿西叔...“他嗓音浸满黄浦江的锈。
老琴师掀开琴盒,满舱白山茶标本在月光下泛起磷光。
褪色的五线谱上,母亲的字迹晕染开来:
【给承璟:当我的女儿心跳够一百二十次,带她去听真正的《月光》】
阿西叔好像完成使命一般,一句话也没留就离开了,只给了萧承璟一个深深的眼神。
萧承璟忽然将我按在琴凳上,染血的指尖解开我所有盘扣。
梵婀玲在摇晃的画舫中鸣泣,他的唇随着音符烙过每寸肌肤:“你母亲设计的密码...”犬齿咬开束腰鱼骨,“要两人心跳同频才能解。”
“万一我们两个心跳永远不能同频呢?”我掐住他的脖子,笑着问。
“你现在不就有答案了吗?”他甚至都没看我,也没管我的手在他脖子的动作,只是手下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当青帮的火把照亮江面,我们正十指交扣按在琴键上。
双人联弹的《月光》惊起白鹭,船舱底板应声开裂,尘封的实验室在江水下露出穹顶。
母亲的全息影像浮现在操作台前,指尖点着1937年的日历:
“晚意,承璟,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去勃兰登堡门找...”
爆炸的气浪吞没了最后的话语。
萧承璟抱着我跃入江心时,他锁骨处的玫瑰疤痕正在渗血,染红了母亲留下的白山茶标本。
我们在漩涡中交换着带血腥味的吻,像两枚终于嵌合的密码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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