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观星台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沈卿卿蹲在飞檐上啃着阿箬偷藏的桂花糕,碎屑簌簌落进下方钦天监掌事的茶盏。周怀仁浑然不觉,正将荧蓝粉末混入朱砂,在星盘上勾勒出扭曲的狼图腾。
"宿主,星象方位偏移七度。"009的扫描光束锁定紫微星,"他在伪造'凤煞冲宫'的凶兆!"
沈卿卿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金针挑开瓦片:"周掌事这手丹青,不去天桥卖艺可惜了。"她翻身跃下时故意踢翻香炉,香灰扑了老头满脸。
周怀仁白须抖如筛糠:"妖女擅闯观星台,该当何罪!"
"罪魁祸首倒打一耙?"她脚尖碾碎散落的荧粉,"上月户部查获的三十车观音土,掺的就是这北境引魂砂吧?"
浑天仪骤然停转,青龙星宿的铜针首指紫微垣。周怀仁猛地掀翻案几:"荧惑守心皆因你祸乱宫闱……"
"祸乱宫闱的怕是周卿。"萧景琰的剑锋自梁上劈落,削断他半截袍角,"三更天篡改星图,五更天私会北境使臣——钦天监改行当戏班子了?"
沈卿卿的银针趁机刺入周怀仁曲池穴,抖出他袖中密信:"腊月廿三,凤血祭天……陛下,这字迹眼熟得很。"她将信纸对着月光,"和太后赐死苏贵妃的懿旨,怕是同一人执笔?"
暴君眸色骤冷,剑尖挑起星图:"十年前母后用这套说辞鸩杀苏贵妃,如今北境倒是学得青出于蓝。"他忽然掐住周怀仁脖颈按向浑天仪,"告诉你们主子,朕的皇宫不缺跳梁小丑。"
"陛下!"老尚书提着灯笼踉跄冲入,"西市粮仓走水,囤的观音土……"
萧景琰反手将沈卿卿拽上马背,玄色披风卷着夜露罩住她全身:"爱妃的《女诫》抄完了?"温热吐息擦过耳际,"今日功课——辨毒。"
·西市浓烟蔽月,焦糊味混着异香刺鼻。沈卿卿捏着浸过药汁的面纱跳下马,009的扫描光束锁住焦黑粮垛:[检测到蛊虫卵活性反应,建议火攻]
"这哪是赈灾粮?"她踢开半截麻袋,蛆虫般的白卵簌簌滚落,"分明是北境养的蛊窝!"
暴君剑鞘忽地抵住她后腰:"噤声。"他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东南角,寅时方向。"
沈卿卿余光瞥见黑影闪过,顺势跌进他怀里:"有刺客!"指尖金针却射向粮垛,引燃的蛊虫炸成绿焰。萧景琰闷哼一声,揽着她滚入草料堆,玄色衣袍在火光中烧出零星破洞。
"陛下装中毒上瘾了?"她戳了戳他紧实的腹肌,"这月第三次。"
"爱妃心跳如擂鼓,"他掌心贴着她后背缓缓下移,"莫不是被朕的英姿倾倒?"
"是被熏的!"她翻身压住他左臂,"别动,蛊虫钻你袖子里了。"
暗处传来弩箭破空声。萧景琰突然翻身将她罩在身下,箭簇擦着他肩胛没入土墙。沈卿卿的银针贯穿刺客眉心时,瞥见他腕间刺青——与阿箬锁骨下的"易子"二字如出一辙。
"青州遗孤?"她扯开刺客面巾,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还是北境驯养的狼奴?"
暴君染血的指尖抚过她眼尾:"有区别么?"他突然咬破她耳垂,"朕的血能引蛊,你的朱砂能镇煞,倒是绝配。"
·五更天的太医署药香呛人。沈卿卿握着镊子夹出暴君伤口里的蛊虫,翠绿毒液在瓷盘中滋滋作响。屏风外忽传来窸窣响动,阿箬的嗓音带着哭腔:"长风大人真要调去守皇陵?"
"北境细作未清,我在反而碍事。"长风顿了顿,"你……少偷吃桂花糕。"
沈卿卿掀帘偷窥,正撞见侍卫统领往小丫鬟手里塞青瓷瓶。阿箬打开嗅了嗅,突然将药粉糊在他渗血的绷带上:"金疮药不是这么用的!"
"放肆!"长风耳尖通红地后退,"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
"更放肆的在这儿呢!"沈卿卿甩出染血的帕子,"劳驾长风大人解释下,昨夜粮仓刺客为何穿着你的旧军靴?"
萧景琰的剑锋悄无声息抵住长风后心:"朕的暗卫统领,何时成了北境走狗?"
阿箬突然扑跪在地,抖开袖中密信:"是奴婢换了长风大人的鞋!那夜他醉酒吐露粮仓位置……"她泪珠砸在青砖上绽开水花,"周掌事逼我下毒,我不愿害姑娘!"
沈卿卿捡起信纸冷笑:"字迹模仿得倒像,可惜……"她抖落夹层的荧蓝粉末,"北境引魂砂遇泪变红,你哭个试试?"
小丫鬟的泪水浸透粉末,绽出点点猩红。长风猛地拽起她手腕:"你早知她是细作?"
"早知你对她动心。"暴君收剑入鞘,"演了三个月痴情戏,辛苦。"
·卯时的朝堂炸了锅。老尚书捧着《帝后甜蜜录》最新章哭天抢地:"陛下!沈氏女惑乱宫闱,当逐出……"
"当赏。"萧景琰朱笔一挥,"即日起,沈卿卿协理六宫,主审北境案。"
沈卿卿的银针脱手钉在奏折上:"臣女只懂医人,不会宫斗!"
"无妨。"暴君撂下狼毫,"朕教你。"他突然压低嗓音,"先学如何……"温热气息拂过她颈侧,"在朕怀里装晕。"
屏风轰然倒塌,群臣齐刷刷趴地:"臣等什么都没看见!"
沈卿卿揪着他衣襟咬牙切齿:"陛下是不是属狐狸的?"
"属狼。"他笑着将人打横抱起,"专叼不听话的兔子。"
太极殿外忽传来九声钟鸣,009的警报与传令官嘶吼同时炸响——
"八百里加急!北境王庭送来战书!若不应允和亲,腊月廿三血洗青州!"
萧景琰抚过她腕间桃木簪:"爱妃可知,他们要的和亲对象……"
"是朕。"
雪貂叼着战书窜上龙椅,绢帛末端赫然绘着浴火凤凰,与沈卿卿眼尾朱砂如出一辙。殿外忽起狂风,星盘上的荧蓝粉末无风自动,在空中凝成北境图腾。
"想要朕?"暴君剑指图腾中心,黑瞳映着跳动的烛火,"那得问问朕的皇后。"
沈卿卿的银针差点扎穿他掌心:"谁是你皇后!"
"现在不是。"他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画咒,"但腊月廿三过后……"尾音消散在骤然亮起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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