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太医院飘着艾草苦香，沈卿卿瘫在藤椅上啃蜜饯，看雪貂追着药童的拂尘满院乱窜。畜生尾巴毛被燎得焦卷——昨儿个偷喝黄连汁的报应，正显在它龇牙咧嘴的表情上。
"姑娘！"阿箬举着鎏金请柬冲进来，发髻上粘着两片枯叶，"北境送来帖子，说要办什么'医术论道会'......"
"啪！"
请柬被银针钉在门框上，沈卿卿瞥见落款处的狼图腾，嗤笑道："苏衍这名字，听着像酸菜缸里腌出来的。"
"爱妃谬赞。"萧景琰拎着食盒跨过门槛，玄色披风扫落一地晨露，"比起朕的'鹌鹑'，确实风雅些。"
她险些被蜜饯呛死："陛下是属壁虎的？走路都没声！"
暴君屈指弹了弹她额间纱布："来瞧瞧，某只鹌鹑的脑仁可还安好。"食盒掀开，十层屉格堆满漆黑药丸，"苏衍送的'解药'，爱妃尝尝？"
沈卿卿拈起药丸嗅了嗅，突然砸向窗外："拿朱砂拌砒霜糊弄人，当我是三岁......"
惨叫声乍起。偷听的礼部侍郎顶着冒烟的头顶狂奔而过，官帽上黏着融化的"解药"，活像颗发酵的毒蘑菇。檐下偷窥的老尚书们齐刷刷缩头，假发套在晨风中摇摇欲坠。
"第三只了。"萧景琰把玩着银针，"今日己有三位'忠臣'被爱妃破了相。"
"明明是您故意把请柬摆门口......"她话音未落，雪貂突然炸毛窜上房梁。院外传来金铃脆响，十二名黑袍人抬着青铜轿辇破门而入，轿帘上绣的浴火凤凰与她眼尾朱砂如出一辙。
抬轿人赤足踏过青砖，每步落下便绽开冰裂纹。沈卿卿的银针刚触及轿帘，便被无形气劲震成齑粉。
"小师妹，别来无恙？"轿中传出清润男声。玉骨般的手指撩开轿帘，露出张苍白如雪的面容——苏衍面容清雅，眼尾却描着朱砂，眉峰与她竟有七分相似！
009的警报响得刺耳：［检测到血缘关联！宿主与目标人物基因相似度45%］
沈卿卿的腕铃叮咚作响："谁是你师妹！"
"当年药王谷大火，师尊将你托付给萧氏......"苏衍挥袖震飞银针，袖口滑落的疤痕形如焦炭，"没想到养成个狼崽子的小媳妇儿。"
萧景琰的剑锋己抵住他咽喉："北境的狗，也配提药王谷？"
"陛下可知......"苏衍指尖轻弹剑身，金铃骤响如鬼哭，"您心口的情蛊，正是小师妹亲手种的？"
满院死寂中，沈卿卿的腕铃突然炸裂。鎏金轿辇迸射的银针如暴雨倾盆，暴君揽着她旋身躲避时，三枚透骨钉己没入他后心。血珠溅在她手背，竟凝成凤凰展翅的形状。
"萧景琰！"她看着掌心血渍，突然想起冰棺中那具与自己酷似的尸身，"你早就知道情蛊的事？"
"知道又如何？"他抹去唇边黑血，剑穗缠上她颤抖的指尖，"朕乐意。"
苏衍的金铃骤然狂响，三百死士自地底涌出。他们耳后皆纹着"易子"刺青，持刀姿势竟与青州暴民如出一辙。
"好个郎情妾意！"苏衍甩出羊皮卷，"那便让天下人看看——"卷轴展开的刹那，沈卿卿的银针悉数落地。画中女子被长剑贯胸，面容竟与她一模一样，落款处赫然是先帝玉玺！
"这才是真正的苏贵妃。"他抚过画中人的朱砂痣，"萧景琰，你日日搂着的，可是杀母仇人之女！"
暴君忽然低笑出声。他撕开衣襟，心口凤凰纹浸透鲜血："爱妃可知，这纹路每疼一次......"剑尖挑开苏衍的衣领，露出同样位置的狼图腾，"北境王庭就要死个皇子。"
沈卿卿的腕铃应声而碎，009的解析铺满视线：［情蛊双生，宿主与暴君生命值己绑定］
"腊月廿三......"她喃喃着摸向金针，却被萧景琰擒住手腕。他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画咒，鲜血与朱砂交融成诡异符纹："朕的地狱，容不得你先逃。"
雪貂突然叼着霹雳弹窜进敌群，炸开的火光中，沈卿卿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畜生爪尖泛着幽蓝寒光，竟与北境死士的佩刀材质相同！
"阿宝！"苏衍突然厉喝。雪貂浑身绒毛炸起，龇牙扑向他咽喉。
混战中，萧景琰徒手拧断苏衍左臂，唇角笑意比血还艳："师兄？你也配。"他剑锋刺入对方心口，却在触及狼图腾时骤然顿住——那纹路竟与沈卿卿的朱砂痣产生共鸣！
"宿主小心！"009的尖叫中，苏衍袖中射出金蚕蛊。沈卿卿飞身扑挡的刹那，暴君徒手捏碎毒蛊，黑血顺指缝滴落，腐蚀青砖冒出白烟。
"真是......麻烦。"他喘息着将人按在怀里，体温烫得骇人，"下次再乱动，朕打断你的腿。"
子时的太医院己成焦土。沈卿卿攥着半截桃木簪，看萧景琰为昏迷的长风渡真气。阿箬蹲在废墟里扒拉蜜饯罐子，脸上黑灰混着泪痕："姑娘，周嬷嬷藏的梅子......都成炭了。"
"宿主，情蛊己侵蚀目标人物心脉。"009的警报泛着血光，"建议立即......"
"闭嘴。"她将最后根金针刺入暴君百会穴，"解毒的法子，我自己找。"
雪貂突然叼着《药王经》残卷窜来，爪印正按在"以命换命"的禁术上。泛黄纸页间夹着片焦黑襁褓，歪斜绣着"琰儿"与"卿卿"。
沈卿卿盯着那句"剜心头血，饲蛊之人"，突然笑出泪来。更漏声里，她抚过萧景琰紧蹙的眉峰："傻子，哪有人明知是蛊，还往心口种的......"
窗外飘进片黑羽，北境战书上的凤凰纹正在渗血。腊月廿三的月色穿过残窗，映得满地狼藉宛如炼狱。
雪貂忽然蹭了蹭她手背，瞳孔泛起幽蓝——那分明是北境皇族才有的异色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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