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厨房飘着甜香,苏棠捧着青花瓷碗的手被粥气焐得泛红。
顾砚正背对着她搅砂锅,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红绳随着动作轻晃——和她腕上那根是同款,是上周她在夜市拽着他挑的,当时他耳尖红得能滴血,偏要说是"防蚊虫"的。
"顾砚。"她突然开口,碗沿磕在桌角发出轻响。
砂锅铲顿住。
顾砚转身时,额前碎发还沾着煮粥时腾起的热气:"怎么了?"
苏棠盯着碗里浮着的莲子,指甲无意识抠着碗边:"如果哪天我不喝了......"她声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棉絮,"你会不会也放弃我?"
顾砚放下铲子,在她对面坐下。
他伸手覆住她发凉的手背,指腹蹭过她腕间红绳打的同心结——那是他昨夜趁她睡着偷偷重编的,原来的结松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五点半起床吗?"他拇指她指节,"因为大一那年你蹲在我阳台哭,说'爸爸摔了我的保温杯,我明天没热水喝'。
第二天我煮了南瓜粥,你喝到第三口时,睫毛上的泪还没干,却笑着说'比便利店的甜'。"
他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发顶:"后来我发现,你喝到第七口会舔嘴唇,第八口会把碗转半圈,第九口一定会剩下两颗莲子——因为你总说'留着给顾砚哥哥'。"他喉结滚动,"所以你看,我连你喝粥的习惯都刻进生物钟了,怎么会因为你不喝就放弃?"
苏棠抬头,看见他眼底映着厨房暖黄的灯,像揉碎了的星子。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后颈,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
顾砚的呼吸顿时乱了,耳尖瞬间红透,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却笑出梨涡,端起碗把最后两颗莲子倒进他嘴里:"那说好了,以后莲子都归你。"
上午九点,心理咨询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光,在散落的文件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
沈星攥着顾砚的本科成绩单,指甲几乎要戳穿纸页:"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
高中运动会我给他送过葡萄糖,他数学竞赛得奖我送过钢笔!"她突然将文件摔在桌上,陶瓷杯震得跳起来,"为什么他眼里只有苏棠?"
沈墨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敲了敲桌上的《亲密关系心理学》。
他的声音像深秋的湖水,冷静得没有波澜:"你送葡萄糖时,他说'谢谢同学';你送钢笔时,他说'谢谢沈老师侄女'。"他翻开一份诊疗记录,正是苏棠的,"但苏棠蹲在他阳台哭的那晚,他在日记里写'想把全世界的糖都塞进她嘴里'。"
沈星的指尖在发抖。
她望着窗外飘起的桂花香,忽然想起上周在顾砚实验室,他抱着苏棠的毛绒外套说"棠棠怕凉"时,眼底的光——那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温度。"我输在哪里?"她轻声问。
"你输在,"沈墨合上记录,"你爱的是'顾砚'这个符号,而苏棠爱的是顾砚熬的粥、顾砚编的红绳、顾砚哄她睡觉的拍背次数。"他看了眼手表,"十点有预约,你该走了。"
沈星抓起外套摔门而出,走廊里回荡着她的高跟鞋声。
沈墨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课,总要自己撞了南墙才会懂。
中午十二点,咖啡馆的虹吸壶发出咕嘟声。
苏棠正擦着咖啡杯,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顾砚"两个字跳得人心慌。
"喂?"她声音发颤。
"今晚我搬东西去新实验室,"顾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应该是在走廊里打电话,"你来帮我?"背景里传来师弟的起哄声,被他快速捂住话筒,"他们说......说你在的话,搬得快。"
苏棠望着玻璃窗外飘落的桂花,想起今早他煮粥时蹭在她发间的米香。
她低头,看见腕间红绳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好。"她听见自己说,尾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甜。
"叮——"
唐笑笑端着刚做好的卡布奇诺晃过来,奶泡上的拉花被她故意搅成爱心:"哟,这都成室友了?"她挤眉弄眼,"昨晚顾教授家的灯可亮到两点,我路过时还听见......"
"唐笑笑!"苏棠红着脸抓起湿抹布要打,却被对方灵活闪过。
咖啡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阳光透过玻璃斜照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下午西点半,苏棠抱着顾砚的一摞数学笔记站在公寓楼下。
风掀起她的裙摆,她望着六楼阳台晾着的两件白衬衫——一件是她的,一件是顾砚的,被风卷着缠在一起,像对分不开的恋人。
"发什么呆呢?"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单手提着实验器材箱,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腕间红绳随着动作晃动。
苏棠转身,看见他身后的天空浮着几缕火烧云,像打翻的草莓酱。
她忽然指了指楼顶:"搬完东西......去楼顶看云?"
顾砚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他伸手揉乱她的发:"好。"
这时,送奶员小林骑着电动车停在楼下。
他仰头锁车时,刚好看见六楼阳台上缠在一起的两件衬衫,又瞥见楼梯口并肩站着的两人——女孩仰着头说话,男孩垂着眼笑,连影子都叠成了一片。
小林挠了挠头,推着奶箱往单元门走。
他没注意到,风正把楼上传来的对话吹进他耳朵:"等下别爬栏杆,危险。""那你拉着我?""拉着,一辈子都拉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紧紧绞在一起的红绳,在地面上画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无需修改
下午五点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撞上楼顶,苏棠的发尾扫过顾砚的锁骨。
两人并肩坐在半人高的水泥围栏上,她的小腿晃啊晃,撞得他的皮鞋跟嗒嗒作响——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害怕时就用肢体小动作掩饰不安。
“那天我收拾好行李了。”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顾砚的手在她腰后紧了紧,掌心隔着薄衬衫传递出温度。
苏棠望着远处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云层,喉结动了动:“行李箱就立在玄关,钥匙都插进锁孔了。”
顾砚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他眼前闪现——苏棠父亲的叫骂声穿透墙壁,她抱着枕头蜷缩在他阳台的角落,发梢滴着水,却冲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爸说要把我送去老家,明天就走。”
“后来呢?”他声音沙哑,拇指无意识地着她后颈那颗小痣——那是他去年给她涂药时发现的,当时她缩成一团,说“痒”,他却红着耳尖想,原来她的皮肤比他煮的莲子羹还软。
苏棠侧头,鼻尖蹭过他下巴的胡茬。
“我听见你在厨房摔了碗。”她指尖勾住他腕间的红绳,“哐当一声,接着是你骂自己‘顾砚你傻逼’。”她笑出了梨涡,“你说‘她要是走了,以后谁帮我挑食堂的糖醋排骨?谁在我赶论文时偷偷塞润喉糖?谁……”她声音突然哽咽,“谁在我煮糊粥时,一边捏着鼻子喝,一边说‘顾教授的黑暗料理也是甜的’。”
顾砚的眼眶瞬间泛红。
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喉结抵着她的额头震动着说:“所以你没走。”
“嗯。”苏棠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舍不得。”
风掀起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地面拖成比红绳还紧的结。
楼下传来小林的电动车铃声,送奶箱哐当一声撞上单元门,又渐渐远去。
首到暮色漫过天际线,顾砚才轻轻托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该回去了,你同事说今晚要给你饯行。”
苏棠脚刚沾地就揪住他的袖口:“饯行?”
“你忘了?”顾砚被她拽得踉跄,却笑得眉眼弯弯,“下周一去上海培训三个月,唐笑笑说要在咖啡馆给你办欢送会。”他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昨晚你窝在我怀里背资料,说‘顾教授要是敢忘,我就爬你阳台哭’。”
苏棠耳尖发烫,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顾砚望着她蹦跳的背影,忽然觉得胸腔里涨得发疼——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比解出最难的微分方程还甜。
傍晚七点的小区里,沈星缩在单元楼转角的冬青丛后。
她攥着手机,屏幕亮着刚拍的照片:六楼阳台上,苏棠的碎花睡裙正和顾砚的白衬衫缠在一起,像两尾交尾的鱼。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她对着空气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风掀起她香奈儿外套的下摆,露出内侧绣的“顾砚”二字——那是她十七岁时偷偷绣的,后来觉得可笑,却始终没舍得拆。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沈星慌忙躲进更深的阴影里,看见苏棠踮脚给顾砚整理领口,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便笑骂着捶他的胸口。
两人的影子在声控灯下拉得很长,首到六楼的窗户亮起暖黄色的光,才消失在门后。
“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沈星摸出包里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手心生疼。
那里面存着顾砚导师的实验数据——她上周在实验室打扫时捡到的,当时顾砚正弯腰帮苏棠系松掉的鞋带。
晚风卷起一片桂花落在她肩头,沈星突然想起沈墨说的话:“你爱的是符号。”她望着六楼的窗户,喉间泛起腥甜——不,她爱的是顾砚啊,从高中看他在操场跑圈时汗湿的后背,到大学看他在实验室调试仪器时专注的眉眼,怎么会是符号?
深夜十一点,苏棠窝在顾砚怀里,指尖绕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打转。
床头灯的暖光漫过两人交叠的手腕,红绳上的同心结在她视线里晃啊晃。
“顾砚。”她声音闷闷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个城市……”
“不会有那天。”顾砚低头吻她的额头,呼吸扫过她的睫毛,“就算你去火星,我也租宇宙飞船给你煮南瓜粥。”
苏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戳他的胸口:“认真的!”
他抓住她捣乱的手,按在自己心跳最强烈的地方:“你去上海的三个月,我每天早晨五点半起来煮粥,用真空饭盒装好,让小林骑电动车送。”他指腹蹭过她眼下淡青色的泪痣,“你喝第七口时会舔嘴唇,第八口转碗,第九口剩两颗莲子——我都记着呢。”
苏棠鼻子发酸,突然翻身在他的腰上。
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那说好了,你要是敢偷懒……”
“我就爬你阳台哭。”顾砚接得飞快,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像你以前那样。”
窗外的月光漫过纱帘,在地板上洒下银霜。
苏棠刚要开口,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
她支起耳朵,却只听见顾砚平稳的心跳声。
“可能是猫。”她嘟囔着缩进他怀里,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
顾砚望着她熟睡的脸,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床头的电子钟跳到十一点半,他轻手轻脚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论文稿。
钢笔尖刚触到纸页,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他皱眉走到窗边,只看见楼下的冬青丛在风里摇晃,像有人刚从那里离开。
“大概是错觉。”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坐回书桌前。
台灯的光落在稿纸上,他笔下的公式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
深夜两点五十五分,顾砚的钢笔“啪”地掉在纸上,在稿页上晕开一团蓝墨。
他趴在桌角打盹,腕间红绳垂下来,在风里晃啊晃,晃进了即将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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