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凌晨西点半，任苒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
天还是暗的，路灯在薄雾中晕开朦胧的光，她一出单元门就看见左裕站在梧桐树下，单肩背着包，手里拎着两杯豆浆。见她来了，他抬手晃了晃，热气在晨雾里划出白色的弧线。
"真准时，"他递过豆浆时，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手这么冷？"
"跑太急了，"任苒喘着气，"我妈差点醒。"
左裕低笑，忽然把她的手包进掌心。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任苒僵住，豆浆差点洒出来。
"暖一下，"他神色自若地松开，"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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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穿过晨雾时，任苒靠着车窗打瞌睡。朦胧中感觉肩膀一沉——左裕悄悄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睡吧，"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到了叫你。"
她假装睡着，却听见他心跳快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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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出现在视野里的瞬间，任苒整个人贴在了车窗上。
钴蓝色的海平线，碎金般的阳光，浪花像撕碎的棉花糖不断涌向岸边。她转头想说话，却发现左裕正用手机拍她。
"偷拍！"她去抢手机，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是光明正大地拍，"他拇指蹭过她手腕内侧的脉搏，"要收版权费的。"
任苒忽然不会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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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被晒得发烫时，左裕买了两个椰子。他们赤脚走在浅滩上，浪花时不时漫过脚踝。
"其实我小时候很怕海，"左裕突然说，"总觉得那么大的水，会把人卷到看不见的地方。"
任苒咬着吸管看他。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海水在他裤脚留下深色的痕迹。
"后来呢？"
"后来发现，"他踢开一个贝壳，"再大的浪，也会把人送回岸边。"
正午的太阳把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左裕的影子叠在她的影子上，像两个终于相遇的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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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他们找到一片无人的礁石滩。任苒弯腰捡贝壳时，左裕突然从背后靠近。
"闭眼。"他呼吸喷在她耳后。
再睁眼时，一条贝壳手链系在她腕上。乳白色的贝壳还带着海水的咸味，每片内侧都用极细的笔写着日期——是他们每次一起去图书馆的日子。
"任苒，"左裕的手在抖，"现在能正式问你了吗？"
潮声震耳欲聋。
"能当我女朋友吗？"
海风掀起她的裙摆，贝壳手链叮咚作响。任苒踮起脚，在第十八朵浪花拍岸时，吻了他发烫的耳垂。
"早就是了啊。"
左裕愣了一秒，忽然把她举起来转圈。天旋地转间，她看见晚霞坠进海里，而他眼睛亮得像是把整片星空都藏了进去。
回程的末班车上，任苒靠着左裕昏昏欲睡。他轻轻拨弄她腕间的贝壳，突然低声说：
"其实天文馆那天...就想告白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任苒在他肩上蹭了蹭，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因为某人牵手的时候，抖得像触电一样。"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车窗倒影里，左裕红着耳朵去捂她的嘴，而她笑着躲开，贝壳手链在夜色中发出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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