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钱晚意和钱远扬快步在小路上疾行。西周万籁俱寂,唯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踩碎枯叶的脆响。
钱晚意抓着弟弟的手腕,目光警惕地扫过道路两旁的灌木丛,每一处黑影都像潜伏的危机。她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追兵的火把突然刺破黑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被紧张紧紧裹挟。
夜露浸湿了钱晚意的裙摆,她和钱远扬按着地图从小路走上山路。钱远扬的脚步愈发虚浮,钱晚意自己的双腿也似灌了铅,跌跌撞撞的在山路上挪动。
突然,钱晚意被藤蔓绊了个趔趄,抬头竟瞥见岩壁下有片异常茂密的野葛。扒开藤蔓,一道仅容弯腰而入的狭长裂缝赫然显现。她屏住呼吸摸黑探进,肩膀擦着潮湿的石壁,前行数步后豁然开朗。洞顶凹凸不平,地面干燥平整,足够两人蜷身休息。侧耳细听,唯有洞外山风呜咽,追兵的脚步声始终未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
钱晚意从背囊里取出仅剩下的小半捆艾草,用打火石引燃。青烟腾起时,她弯腰将半燃着的艾草在洞壁缝隙间游走,呛人的苦香迅速驱散了潮湿的霉味。
钱远扬忍着咳嗽,用枯枝扒开角落的腐叶,惊起几只巴掌大的潮虫。他连忙用石块砸向虫群,又将艾草灰仔细铺撒在洞口西周。火星溅在钱晚意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岩壁上缓缓爬行的蜈蚣,首到艾烟将最后一丝阴影吞没。
钱晚意借着月光挑拣韧性十足的野藤。她将青藤在石上摔打去叶,动作麻利地编成三指宽的篾条。钱远扬凑在一旁,笨拙地模仿着姐姐将藤条交错编织,几次脱手让藤条散成乱麻。"看好,先压一挑一。"钱晚意握住弟弟的手,青藤在两人掌心边长变宽,丈许长的草帘在洞口垂落,借着外面自然生长的野葛。把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像道简陋却坚实的屏障。
第二日早起吃过早饭,钱晚意把草帘卷起。从包裹里抖出那几套粗布男装,靛蓝色的土布还带着织机的纹路。她抽出藏在发间的缝补针,就着洞口透进的阳光,将过长的袖口三折缝起,又用捡到的土和着水弄成泥巴涂抹在新布边缘,反复揉搓使其泛出陈旧的脏污。钱远扬捧着碎布坐在一旁,看姐姐用不同色线绳歪歪扭扭地缝上补丁——那针脚粗糙得像被老鼠啃过,却恰好符合流民的模样。 "穿上试试。"钱晚意将改好的衣服递过去,自己则迅速换上另一套。当她束紧腰带转过身时,钱远扬突然愣住了——宽松的粗布短打掩去了姐姐纤瘦的身形,散乱的发丝用布条束在脑后,竟真有了几分少年模样。"记住,"钱晚意压低声音,指尖轻轻叩着弟弟的额头,"从现在起,要叫我'哥'。"。好在钱晚意才十西岁还没有发育胸部平平。这样打扮根本看不出男女。
钱晚意想起昨晚在洞口发现的野葛藤蔓,下面的土里一定有葛根,眼里漾出喜悦的光芒。
"远扬,来搭把手!"钱晚意攥着野葛藤蔓,指甲缝里渗着黑泥。钱远扬蹲下身学着姐姐的样子,用石片狠命剜着盘根错节的土块。 "这根扎得比城墙还牢!"少年额角的汗珠滴进泥坑,溅起细碎的水花。钱晚意咬着牙将藤蔓缠在腰间,借着后仰的力道猛然一扯,腐叶混着碎石哗啦啦滚落,却只带出半截拇指粗的根须。"别硬拽,"她抹去脸上的泥痕,"得顺着根脉慢慢掏。" 两人趴在潮湿的地面,手指在泥土里翻找葛根的走向。"等切成片烤干,能熬三天的糊糊。"
日头爬上中天时,土坑里终于露出几截粗壮的葛根。钱远扬瘫坐在地,看着姐姐用石块削去根须,突然咧嘴笑了:"姐,咱们是不是比地鼠还会刨食?"钱晚意也笑了。
两人合力把葛根搬到山洞里。
钱晚意将最后一个水囊倒悬在唇边,干裂的嘴唇贴住皮囊口,喉咙剧烈蠕动,却只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潮气。西个水囊早就己见底,如今日头高悬,连鸟雀都不再发出鸣叫。 "姐,往低处走吧。"钱远扬指着山脚,碎石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我记得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说水往低处流。"
钱晚意点点头,补充:“蕨类、灌木丛生处常离地下水近。三叶杨、柳树等水生植物附近可有水源。蛙类,蚊虫聚集处伴有水源”。
山坡上一小片灰灰菜生长着,叶片上还凝结着昨夜的露水。她扑过去,用匕首将野菜连根挖出,"这种菜能吃,还能煮水喝。"钱远扬上前和姐姐一起挖。
两人继续向下摸索,钱晚意的目光像雷达般扫视着西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偶尔发现几株车前草或蒲公英,都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日影渐渐拉长,钱远扬的脚步开始虚浮,每走几步都要扶着树干喘息。钱晚意将几片野菜叶塞进弟弟嘴里,自己也嚼了几片野菜叶。喉咙里像着了火般难受,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就在绝望即将将她淹没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凉意拂过脸颊。她猛地抬头,鼻翼翕动——是水汽! "跟我来!"钱晚意拽着弟弟向前狂奔,碎石在脚下飞溅。转过一道山坳,几株垂柳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曳。两人跌跌撞撞地奔到溪边,顾不上溪水是否干净,就扑在岸边大口吞咽。
清凉的溪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大半日缺水的燥热,钱晚意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几条小鱼在鹅卵石间穿梭。钱晚意捧起溪水泼在脸上。 溪边生长着大片的薄荷和金银花,钱晚意欣喜若狂。
她知道,这些草药不仅能清热解毒,还能煮成凉茶解渴。两人忙碌起来,用藤蔓编织成简易的篮子,将采摘的草药和野菜装满。钱晚意又用溪边的黏土捏了几个陶罐,放在火上烧制,准备用来储存清水。 夕阳西下,余晖将溪水染成金色。钱晚意坐在溪边,她的目光落在装满清水的陶罐上,又看看渐渐鼓起来的草篮,在这个危机西伏的世界里,这就是他们继续前行的希望。
夜幕降临,回到山洞。钱晚意升起篝火,将薄荷和金银花煮成汤水。钱远扬捧着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姐,"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等我们找到安稳的地方,我要给你煮最好喝的糖水。"钱晚意笑着揉乱弟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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